走過庭院,入了回廊,門房帶他進了會客的廳堂,便召來了兩個丫鬟為他沏茶上食,說道:“貴客稍待片刻,老爺馬上便到了?!?/p>
說吧,他便轉身離了去。
茶案上放了一尊紫砂壺,淡霧的茶水被裝在一盞青瓷杯中,黑紅衫木的桌椅陳設,以及庭中的小池,往來穿走的仆人,都不敬意的展示著主人家的富貴。
等了不過半刻鐘,便聽得一陣嘈雜急切的腳步聲從回廊里傳來,一個有些富態(tài)的老者和一位保養(yǎng)得當?shù)膵D人帶著數(shù)名仆人疾步走進了廳里。
泠站起身來,剛要開口,就被這富態(tài)老者打斷了,“可是有我兒的消息了?貴客還請快快言說。”
看著他一臉期待的神色,和那婦人關切的盯著自己,泠也只好從袖中取出了一只木匣,拱手遞出道:“這是正則兄的灰骨,還望節(jié)哀。”
“什么?你說什么?我兒怎么可能!”富態(tài)的姚老爺驚聲而出,姚夫人也是面色煞白,一個站不穩(wěn)暈了過去,還好被仆人扶起安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我兒……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姚老爺忍不住哀聲悲哭,姚夫人也凄涼的哭喊呼喚,整個堂內(nèi)亂作一團。
良久,姚老爺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他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問道:“還請貴客告知我兒究竟是如何落到這般境地的?
可有我兒的信物?”
泠打開了木匣,骨灰中有一塊玉佩,是姚正則的貼身之物。古人多以配飾為自身信物,便是為了認明身份,言語可信的手段。
姚老爺看了這玉佩,眼神泛紅。
泠則開口道:“姚兄之事,說起來也有我的過錯。
他受我之邀,入山作畫,創(chuàng)出了一幅傳世名圖。
但不料卻被有心之人所害,奪畫身死?!?/p>
“奪畫?何人所害?”姚老爺一聽說是被人害死,當即便惡聲追問道。
“此人名為周震雷,你們也或許聽過其名,正是那位武林盟主。
我已替姚兄報了這血仇,但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便只能奉送姚兄尸骨歸鄉(xiāng)安葬,望請節(jié)哀?!便稣f罷站起身來,拱手行了一禮。
“節(jié)哀……你叫我如何節(jié)哀?”姚老爺悲聲道:“二十余年的父子之情,就這般散了?
兒啊,為父不求你出人頭地,只盼望著你能好生安穩(wěn)度日。
怪爹教導你讀書識大任,讓你太有抱負,致使你這一去便再也不復還了??!”
泠拱手道:“我已送還姚兄之骨,便告辭了?!?/p>
“且慢,還望小兄弟能多說些我這孩兒的故往經(jīng)歷之事,也好讓我們兩個老人家能知曉一二?!币蠣斖炝舻馈?/p>
“姚兄實有天資,創(chuàng)此傳世之圖,必將流傳千百代,為世人所知其名?!?/p>
“不知我兒所作之圖,名為何許?”
“《無相渡靈萬骨圖?!?/p>
“什么?你……你莫非是那無相?”姚老爺神色猛然一驚,似乎想起了什么,驚恐開口道。
泠輕嘆了一聲氣,只拂袖一揚,滿院雨水若停,整座姚府中的人皆如同被定住了一般。
他的身影化作流水落在了中堂前,堂里正向掛著一副仙山云鶴的錦繡圖,仙山瀑流,江河云霧,恍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