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夜,窗外亮著路燈,一切的雨聲與嘈雜都被隔絕在氣密窗外。明亮舒爽的冷氣房內(nèi),姜世英捧著最近很紅的日本恐怖小說閱讀,手側(cè)是冒著熱氣的綠茶,她推了推眼鏡,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白紙上的黑字。
“叮咚?!?/p>
她翻閱紙張的動作一頓,心里有什么慢慢懸了起來,使她緩慢地放下書本,有些許遲疑地走向門口。
“叮咚?!遍T鈴再次響起。
透過貓眼,她看到一個渾身淋shi的長發(fā)女人佇立在門前,心底一震,后悔起了決定翻開小說的自己,又咒罵起了寫小說的作者,直到那女人在她細小的怨懟中抬起那張shi漉漉的臉蛋。
“薛敏靜?”
帶著疑惑的聲音,她打開了大門,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褲,跟回憶里的樣子差不多──約莫半年前的同學(xué)會,當時她似乎也穿著白色的洋裝。
不過那時候跟現(xiàn)在的形象可說是天差地遠。她依稀能記得對方的外貌就是因為她那天穿的是迪奧的米白色洋裝,還得意洋洋裝作不經(jīng)意地讓同學(xué)們發(fā)現(xiàn)這回事,再來“謙虛”地請求同學(xué)們不要再看她了,這沒什么的。
那天她都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次白眼,特別是她特地走到自己面前,在別人夸贊著她多襯那條裙子的時候,假惺惺地提出關(guān)心:“世英呀,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怎么樣?啊,你的衣服這是怎么了?”
姜世英氣得嘴角抽搐,那天好死不死在同學(xué)會開始前,她一邊趕路一邊跟主管打電話,經(jīng)過咖啡店時被冒失的高中生撞了一下,冰美式有半杯都灑在了自己熨好的襯衫和淺棕色的西裝外套上。
她很難忘記當時薛敏靜充滿嘲笑的眉眼,那雙大大的、有著臥蠶的桃花眼,明明整體長相是甜美的樣子,偏偏被她用出了惡毒的感覺。
姜世英感到可惜的同時滿肚子火,可當時的她也沒想到事隔半年,她被忙碌的工作沖昏頭,都快要忘記有過這么一個小插曲的時候,事主自己跑到了她家門口。
眼前的女人比自己矮了一截,棕色的長發(fā)因為雨水變得沉重,一向整齊的瀏海也狼狽地胡亂貼在額頭上,妝容很明顯花了,向來往上畫的眼線糊成一塊,嘴角的口紅暈開在臉頰和下巴上,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雨水浸染的暗色痕跡,水珠還在沿著手臂向下砸落在樓道。
自動感應(yīng)燈在無聲的對峙下熄滅,姜世英這才想起把對方請進家里。不過當對方真的踩了進來,在玄關(guān)脫下浸滿水的帆布鞋,輕輕地說了一聲打擾了時,她才發(fā)覺,自己根本沒有要讓她進門的必要吧。
好心地遞給她毛巾,發(fā)現(xiàn)根本起不到作用后把人推進了浴室,隨著水聲嘩啦響起,終于回歸一人狀態(tài)的姜世英茫然地坐在了沙發(fā)上,望向黑色電視屏幕中看起來格外癡傻的自己。
現(xiàn)在到底是怎樣???
她端起冷掉的茶水快快喝了一口,手撐著膝蓋尋思著等等要問些什么問題,絕對不能再因為對方那出乎意料可憐的臉蛋被掌握了行動,不論如何都要問出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她在心底給自己默默打氣,浴室門忽然發(fā)出聲音,她聞聲看去,只見小小的門縫出現(xiàn)一張粉色的臉,薛敏靜說了見面后的第一句話:“有衣服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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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等我一下。”慌慌張張地起身,她慌亂地隨便掏出一件睡裙和旅游剩下的一次性內(nèi)衣褲從小縫遞給她。
門再次關(guān)上了,沒多久,薛敏靜穿著她的睡裙走出來,渾身散發(fā)洗過澡的shi氣,頭上還披著她的黃色頭巾,去掉鬼一樣的妝容后,她看起來和高中時沒兩樣,還是圓潤柔和的五官,慢慢眨起時如同蝴蝶一樣的長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