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白鷺笑道:“你不是問我,是不是還在意當初你追殺我的事嗎?讓我也殺你一次,我就告訴你答案,可好?”
凌凇那雙黑亮的眸子逐漸被興味填滿,此時周圍已沒有其他人,他抬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張尚且有一些鱗甲覆蓋的臉。
“你怎么知道,我就沒有被你殺過?”他也笑,這張英俊的臉哪怕覆蓋了鱗甲,依然邪肆動人。
謝白鷺先前只以為凌凇戴面具是為了遮掩容貌,此刻才知他這副模樣一旦暴露,不管認不認得他是凌凇的人,都會恐慌。
只是愣神片刻,謝白鷺便嗤笑出聲,只以單音節(jié)表達嘲諷:“哦?”
她什么時候殺過,她怎么不記得?難不成他把這鱗甲覆面也算成她的過錯?
凌凇垂眸,狹長雙眸里蘊滿了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興奮:“我擁有血魔血脈的事,你怕是早知道了吧。而每一次激發(fā)血脈,我都會離徹底成為毫無神智的怪物更近一步。”
謝白鷺笑容微斂。
他繼續(xù)說,笑得好像他在說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攸關之事:“我以為你死那日,我本可以先離開的,但我沒有,我等著那幾個分神到來。你知道是為何么?”
謝白鷺回憶起了當時她以龜息訣藏于水下時看到的那一幕。從前她不是沒有看到過凌凇血脈激發(fā)的樣子,只是紅眼睛,皮膚并無變化,可那時,他卻幾乎全身都是鱗甲,血脈激發(fā)的程度明顯更深了。
似是不需要謝白鷺的回答,凌凇輕輕抬手,撫上她的面頰,輕笑:“因為你死了?!?/p>
對當時剛出秘境的他來說,謝白鷺是他的一切,但她死了,他的一切樂趣都隨著她的死亡而消失,所以往常他會克制自己的血魔血脈,但那一天連這最重要的事都不再重要。
若是換成如今的他,或許他不會做到這地步,但這并不妨礙他將此事拿出來說給謝白鷺聽。
他從不是只會默默為旁人做什么的人,他做的事,就要讓她知道。
謝白鷺當時哪怕還在原地,卻也不知凌凇的心態(tài),如今聽他這樣說,也不知真假。
但她偏向于是真的,因為當時他剛從秘境里出來,以他在那些循環(huán)時間里每一次都原諒了她的“背叛”的情感,確實會因為她的死而自暴自棄。
因為她死了,所以一切都無所謂了,她對他來說最重要。
她知道他的潛臺詞,心中生出些許的漣漪,但很快便被理智壓下去。
即便當時當?shù)厮悄菢拥那楦校蛇@又能改變什么呢?改變不了過去,改變不了她曾在他的追殺下受到的一切精神折磨。
謝白鷺輕飄飄又顯冷酷道:“是么?可那時動手的不是我,而且我在場,看到的可是你壓著那些分神打?!?/p>
哪怕有自暴自棄的成分,但當時的情況,他想逃離就一定逃得掉嗎?他激發(fā)血脈,說到底還是在自保,而且以他當時的情況,不提高血脈激發(fā)程度,只怕也逃不脫那些分神的圍堵。
至于如今面上未退的鱗甲,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后遺癥罷了,跟被囚禁相比,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賣慘被謝白鷺輕描淡寫駁回,凌凇卻不甚在意地笑了起來:“原來當時你還在啊??墒窍胗H眼見我死在那些分神手下?”
謝白鷺挑眉:“可惜沒看成?!?/p>
凌凇不笑了,凝視著謝白鷺這讓他在秘境之后總是夢見的容顏,頷首:“那便來吧?!?/p>
他低頭在謝白鷺唇上輕輕觸碰,便隨著碧落陡然綻開的劍氣迅速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