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那個實力動什么真情啊,能護得住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嗎?”太后打量著指甲上染出來的顏色,又道,“那個丫頭也是弱不禁風,立不住的主兒,只會悲悲切切的流那幾滴不值錢的眼淚,把男人的心都哭化了,可她偏偏又三心二意,我看見好幾次她與歷王私相授受,前些日子聽說她投河自盡了,我還松了口氣,現(xiàn)在又……唉,真叫人頭疼?!?/p>
杜宣緣聽了一耳朵太后的心聲,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直為自己叫屈——她那是被系統(tǒng)脅迫的!天天哭、天天哭,哭得她眼睛都疼了,每晚都得滴點系統(tǒng)出品的眼藥水緩解緩解。
太后又哪里能想到自己埋怨的那嬌弱女子,正是在她跟前乖巧懂事的“陳太醫(yī)”。
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對杜宣緣道:“好孩子,來給哀家捏一捏,真是,氣得老毛病又犯了?!?/p>
杜宣緣一面說著方才請脈的結(jié)果,一面上前為太后按摩,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像輕柔的春風,伴隨著手中的動作,撫平太后心中的燥火。
“翻來覆去就是這些話?!碧筻托σ宦?,也不帶指責的意思,像是在笑話晚輩。
杜宣緣低頭,慚愧地說著“學藝不精”的話,叫太后更為憐愛她。
太后就像是這世上所有的年長者一樣,對乖順的晚輩總多那么些耐心,且總喜歡逮著小輩問東問西,杜宣緣皆一一作答,間或說一兩句仿佛稚子無狀的俏皮話,逗得太后哈哈大笑。
她心情好,隨口問道:“有你這樣乖覺的孩子承歡膝下,想來你家中長輩應(yīng)是笑口常開?!?/p>
杜宣緣卻沒接這個話茬。
一向規(guī)矩守禮的“陳太醫(yī)”居然在太后面前保持沉默,不愿回太后的話,盡管這只是家常一樣的閑聊,也足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這點兒反常之處也叫太后為之側(cè)目。
只見杜宣緣眼角、嘴角齊齊耷拉下來,像是一只被拋棄的小狗兒,足夠叫久居寂寞深宮的太后娘娘母愛泛濫。
她納悶地問道:“怎么不說話了?”
身居高位者難得會有體恤他人情緒的敏銳,貴為太后也從不會有“要不要問”的猶豫。
杜宣緣抿唇,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細如蚊蚋道:“臣笨口拙舌,實不知該如何作答。”
言盡于此,太后也不再多問什么,只將此事揭過。
出了祥樂宮,杜宣緣的身形不似以往那般挺拔,肩胛微微傾頹,帶上些形影相吊、孤單離索的蕭瑟感。
太后不是千里眼,瞧不見做戲做了全套的杜宣緣此時是何情境,不過她淺啄一口清茶后,腦中總還是閃過那孩子垂喪的模樣,便問左右女史道:“陳卿家境如何?”
女史常伴太后左右,又哪里知道太醫(yī)院一個區(qū)區(qū)末等醫(yī)使的家世?
她思索片刻,道:“陳太醫(yī)是考究上來的,想來也是皇城中家境殷實的清白人家出身?!?/p>
“去查查吧。”太后揮揮手,心情也低落幾分,“別叫旁人覺得咱們祥樂宮不知而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