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太后娘娘還處于有些傻眼的狀態(tài),也能從杜宣緣的話中聽出其中隱藏的冤屈,她正要問個究竟,卻見杜宣緣忽然抬頭,大逆不道地直視著國母,眼中盡是決絕與堅定,像是賭上她此生的仕途。
面對這樣的目光,足以叫任何與她對視的人拋棄一切顧慮,堅定地與她同行。
莫名的,太后不再想去探究個所以然,戴著護甲的手搭在杜宣緣的肩上,如同一位真正的族中長輩般說道:“好,既無鵬高舉,哀家便送你一陣清風?!?/p>
杜宣緣面上盡是動容,心中卻異常平靜——即便她心知肚明,太后送來的這陣風很有可能刮向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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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冊子抄寫了一半,它的主人施施然回來,提起筆架上擱置的毛筆,舔飽了墨汁繼續(xù)謄抄,就像是出去閑逛了一會兒,抑或是只是去喝了口溫茶潤潤嗓子。
字跡相較于前兩日橫是橫、撇是撇的稚子筆跡已經(jīng)進步了不少,杜宣緣是按照太醫(yī)院藏書上的雕版印刷體仿寫的字,不管用筆方式對不對,這字形總是越來越相似的。
杜宣緣穿越前在上學的時候也練得一手端正的硬筆楷書,能夠在高考短短的一兩個小時里完成一張干凈漂亮的考卷。
她從不需要溫柔教導的老師,也不需要叫人知道她正準備做什么事情。
杜宣緣做這種需要持之以恒、一時半會停不下來的事情時,總會為自己定好每天要完成的任務量,到點兒停筆,絕不多寫一個字。
反正家里已經(jīng)攢了兩本書,小陳太醫(yī)要吃透還早得很呢。
她來到在墨池洗筆硯,動作悠然。
待到將一切處理好,杜宣緣才緩步來到老地方,站在門外的杏樹下看著醫(yī)吏們忙碌地進進出出。
前院正雖已伏法,但太醫(yī)院中的歪風邪氣顯然需要整治,這段時間院中的事務進入正軌,醫(yī)吏這塊尤其散漫的地盤自然成了重點關照區(qū)域,他們都忙著整理檔案、補全記錄,也不知道陳三吃掉的那些陳皮該如何是好。
最近風聲緊,這些人不敢打牌、閑聊、嗑瓜子,一個個都化身成兢兢業(yè)業(yè)的圣人,仿佛要將此身奉獻給偉大的醫(yī)學事業(yè)。
他們瞧見杜宣緣站在門口無所事事的模樣,各個都羨慕嫉妒極了,每每從她面前路過總要擠眉弄眼一番,可礙于隨時回來查看情況的上司,他們也不敢過多停留,各個腳步匆匆,像是青天白日便有什么厲鬼羅剎在身后追趕。
沒過多久,杜宣緣便等來了她想見的人。
“忙嗎?”杜宣緣掃了眼陳三正抱著的一大摞記錄,明知故問道。
“顯而易見?!标惾嗔康嗔渴稚喜恢缽哪膫€疙瘩角翻出來的冊子,它們被遺忘多時,已經(jīng)與剛出土的文物一般無二,隨著陳三的動作撲簌簌落下一層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