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酒肉盡興,一貫適可而止的杜宣緣此時腳下竟有些發(fā)飄,也不知今日的開懷暢飲是因為和陳三賓主盡歡,還是因為多年夙愿將償。
守夜的守福為她開門,又見主人帶著些醉意,正要上前攙扶,卻被她輕輕推開。
“無事?!倍判墦]揮手,腳步輕快地往里走,姿態(tài)飄然若仙。
守福見她步態(tài)若流風(fēng)回雪,輕盈蹁躚,也以為她并無大礙,轉(zhuǎn)身去鎖上大門。
孰料下一刻,只聽“啪唧”一聲,他回頭只見杜宣緣正從地上鼓涌起來,就這樣盤腿坐在跌倒的地方,瞧著有些呆怔怔的,好似還沒從那一摔中回神。
“公子!”守福三步并兩步跑上前來,伸手準(zhǔn)備扶起她,又被杜宣緣推開了。
她仰頭看著天上一輪明月,快到七月半了,月亮已近正圓。
“我坐會兒,你不必管我?!彼馈?/p>
守福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目光一瞥,終于默默退下。
杜宣緣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她沒回頭,只問道:“東西收拾好啦?”
“尚未?!标愔僖虼?,“我先為阿春他們準(zhǔn)備這些時間的課業(yè),至于細軟云云,我不好越過你來準(zhǔn)備?!?/p>
“哦?!倍判墤?yīng)了聲,又問:“還有幾天是七月半?”
“后日?!标愔僖虼?。
耳邊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她偏頭,盯著陳仲因在自己身旁用與她相近的姿勢坐下。
“原來這么快啊。”杜宣緣忽然笑了,“這真是個好日子,省了一份祭品。”
陳仲因默然,盡管杜宣緣是笑著的,但他忽然覺得一股濃烈的悲傷像一只強勁的大手將他牢牢攥住,連呼吸都被制住。
“忙得很,這么多年也沒時間祭過,記不清日子也正常,算了?!倍判壚^續(xù)說。
她好像是在對陳仲因說話,可從她嘴里吐出來的句子沒頭沒尾,更像是她在自說自話。
“往年錯過便罷了,今年既然提前問出來,還是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的?!标愔僖虼穑陨赞D(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杜宣緣不知何時歪頭盯著他,專注地打量著,似乎想要看清這個皮囊下的靈魂究竟是什么顏色。
陳仲因心念一動,鬼使神差般說道:“錯過不是錯了,只是過了?!?/p>
杜宣緣忽然“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叫自覺說了句廢話的陳仲因也忍不住赧然。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向他傾倒過來,險些將猝不及防的陳仲因壓倒在地,他手忙腳亂著調(diào)整坐姿保持穩(wěn)定,一偏頭,稍涼的耳尖從溫?zé)岬拿骖a上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