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艱難穿過人群,來到這些人圍觀的中央,才愕然發(fā)現(xiàn)——他們圍著的怎么是我家?
只見大門口癱坐著一名小廝,潑皮無賴般罵罵咧咧。
他才大喊大叫一番,嗓子都差點喊劈了,現(xiàn)在沒什么精神再嚷嚷,只能“輕聲細語”的控訴這宅院主人不忠不義、不孝不悌的惡行。
正說得起勁,一抬頭恰與杜宣緣疑惑的目光對上,當即猴兒一般從地上竄起,指著杜宣緣大喊道:“就是他!背棄主家的小人!”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剛剛擠進來的杜宣緣身上,她周圍原本熙熙攘攘的百姓也紛紛避讓開,讓杜宣緣獨占c位。
杜宣緣一臉懵地看著全然陌生的小廝,伸出根手指頭點點自己,茫然道:“我?”
餓暈了
街坊鄰居都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他們對剛剛搬進來的人家一無所知,但這小廝著實“鍥而不舍”,愣是叫無關(guān)之人對此生出好奇來。
小廝“哼哼”幾聲,看見杜宣緣就像是找到了目標,登時精神起來,耀武揚威地走向杜宣緣。
分明只有他一個人,卻像是陳家列祖列宗的英靈都在他身后一字排開,叫他有底氣對著“陳仲因”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主子頤指氣使。
杜宣緣除卻他剛剛指認的時候給了這跳梁小丑一個驚詫的表情,后邊不論他說什么,杜宣緣的神情都異常平靜。
不發(fā)一言的模樣也與當年那個呆怔怔只會任人欺負“小神童”并無差別。
自小在陳家諸位公子身邊長大、在私塾跟隨大公子左右的小廝越發(fā)得意,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而得意,若硬要叫這滿肚子腌臜話的小廝說個所以然,他恐怕也只能復(fù)述一番自個兒主子所說的“不尊兄長”、“不通人情”云云。
陳仲因的皮囊生來就是一副溫順友善的模樣,就好像他生來合該被人欺負似的,誰叫他長得不出彩,卻是雞窩里下出來的鳳凰蛋。
杜宣緣越過喋喋不休的小廝,向自家大門走去。
這小廝卻只覺得她想逃,也緊緊跟在后邊,從陳氏先祖移居皇城講起,那一堆自幼灌在腦袋里的“篳路藍縷”故事傾倒而出,仿佛這年紀不足二八的小人在這一刻先人附體一般,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責陳仲因。
杜宣緣沒去開門,反將目光落在搭在門口的木尺上。
那是昨日布鋪掌柜帶來的,除卻量體裁衣,還要丈量杜宣緣家中的床榻長寬,是以這木尺并不算小,他們做的不是一錘子買賣,這掌柜還要頻繁往來,實在攜帶不便,于是掌柜將它暫且放在此地。
剛說到“陳仲因”是如何毆打手足,那一指厚、半掌寬木尺末端便飛到小廝臉上,讓他切身體會一把什么叫“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