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均心聽見她道:“穆夫人,抓住我的手,我先拉你上來。”
可楊均心卻搖頭,蹙著眉道:“我與憑意的重量會將你拉下來的?!?/p>
阿春笑道:“不妨事,我身上拴著繩子呢!后邊會有人拉住我?!?/p>
她倒是沒想過若是兩邊都有力量拉扯著她,那這副身軀也不過是化作一根繩子,承受兩邊的力量。
雨勢漸猛,山石外滑。
由不得楊均心繼續(xù)猶豫下去了,她立刻伸出手,握住那只自己甚至可以一手包住的孩子的手。
下一秒,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起。
半截身子還在樹堆里的阿春腰腹間突然傳來一陣錐心刺痛。
她緊咬牙關(guān),不曾叫出聲來。
然而緊接著眼前一暗——頂上本就不穩(wěn)的斷木終于在暴雨的擊打下倒塌,朝這個方向砸落下來。
阿春下意識攥緊楊均心的手,狠狠咬著腮幫子,緊閉著雙眼止住自己的痛呼。
萬幸斷木擦著楊均心身側(cè),掉下斷崖。
楊均心聽到上方傳來一聲悶哼,抬頭望去,一滴滴鮮紅的血液被雨水裹挾著撲到她眼睛里,血腥味蔓延開來。
轉(zhuǎn)危為安
穆駿游步履匆忙,身上蒙著一層水汽,頭發(fā)被雨水打shi,顯然是接到消息后顧不得許多急切趕來。
原本坐在杌子上的楊均心猛然起身,向他走去。
“如何?”穆駿游握住妻子的手,關(guān)切問道。
“我沒事?!睏罹膿u頭,眉頭是散不開的結(jié),“那個叫阿春的女孩受了重傷,她為了救我們才赴險的……”
“我知道?!蹦买E游安撫般拍拍她的手背。
隨后他看向躺在床上還在昏迷的阿春,以及旁邊細(xì)致地為阿春擦汗的杜宣緣。
她是一如既往的沉靜神情,卻莫名帶著令人生畏的悲沉。
阿春的半張臉都被包裹起來,自紗布里隱隱透出血跡與藥水,斷木的橫面從她臉上劃過,半邊原本清秀的面孔血色濃郁、面目全非。
另外半張臉也布滿細(xì)密的劃傷。
她的腰腹被縱橫交錯的樹干擠壓,雖然幸運得是及時救出不曾傷筋動骨、累及肺腑,但對于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而言也太過沉重。
為阿春診治的大夫沒有把話說死,只囑咐服藥靜養(yǎng)。
他委婉地表示,若阿春今晚能醒過來,這些傷便有得治。
杜宣緣便一直守在這兒。
穆駿游看了一會兒又垂眸,小丫頭生死難料,他只覺得一切感謝的話都如此蒼白。
他聽見杜宣緣道:“丹州的情況如何。”
穆駿游一愣,目光落在杜宣緣握著溫?zé)醩hi帕的手上,隨后立刻道:“已同丹州刺史商議妥當(dāng),百姓正在疏散安置,后邊盡快將田地里的積水引出,補(bǔ)種一波新苗,萬幸秧苗插上還沒多長時間,今年秋收總還趕得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