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歸聞言,眼睛更是睜得老大。
這話的意思不還是杜宣緣已經(jīng)解決北地叛亂了嗎?
她這會子還有些回不過神——就這么幾天,杜宣緣居然就這樣解決了這個大亂子。
好像整個北地、不,整個大成都是她手下的棋盤,她不過是動一動手,便能輕而易舉將棋盤上的局勢擺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從前在并州流浪時,程歸常常聽聞定北軍出了一個常勝小將軍,率領(lǐng)定北軍深入北虜腹地,簡直就是料事如神。
當(dāng)時不過是順耳聽一句的傳言,甚至程歸還有些不信,只當(dāng)是朝廷派下來的官員因為在北地毫無根基而放出來虛張聲勢的話,只不過是用以在北地造勢。
而今親眼所見,程歸被這想都不敢想的反轉(zhuǎn)震驚到無言以復(fù)。
更重要的是,杜宣緣看上去簡直風(fēng)輕云淡。
好似這是一件多么尋常的事情。
——雖然杜宣緣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淡定模樣。
程歸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偷瞄起杜宣緣的神色來。
就像是好奇杜宣緣面上是不是貼了張人皮面具。
杜宣緣任她打量,脾氣好得實在不一般。
她很清楚程歸現(xiàn)在還處于理不清思緒的時候,耐心講解道:“許多事情從來不看你打著什么旗號,而是看你手中握著多少籌碼?!?/p>
“喊出來的話,有時候不過是增加籌碼的一種手段。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口號喊得再響亮也沒有用?!?/p>
程歸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程歸又好奇地問:“你既然有……謀反的意思,為什么不乘這個機會,率領(lǐng)定北軍南下?”
杜宣緣沒有因為“謀反”這種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話題而否認(rèn)程歸的問題,而是認(rèn)真與她解釋道:“首先,槍打出頭鳥。大成還沒亂到能讓我長驅(qū)直入?!?/p>
程歸正思索著長槍如何能打中天上飛的鳥兒,又聽杜宣緣道:“其次,定北軍人心不齊,就算他們?yōu)橹鴶[脫現(xiàn)在停滯不前的狀態(tài)聽我號令,后邊也一定會因為各自的利益相互扯后腿,甚至背后捅刀子。到時候一招不慎腹背受敵那可就完了。我需要足夠的時間重整定北軍。”
去年能戰(zhàn)勝北虜,靠的是兵力碾壓與出奇制勝,最重要的是有系統(tǒng)這個外掛,杜宣緣可以預(yù)先洞察北虜動向,在茫茫原野上精準(zhǔn)打擊北虜?shù)膽?zhàn)略要地。
自然,即便杜宣緣前些時候就帶著定北軍南下,麻煩是麻煩些,但也不會淪落到她口中“腹背受敵”的境地。
不過大成已有日薄西山之相,她根本沒必要操之過急。
杜宣緣借北虜一戰(zhàn),在軍營中快速打出聲望,現(xiàn)在正是收斂人心、重整軍隊,蟄伏以待時機的好時候。
她這個人可是最講性價比的。
硬要打這一場事倍功半的仗,還不如再當(dāng)幾年“大成忠臣”,養(yǎng)養(yǎng)自己的勢。
杜宣緣老早就看這尾大不掉的定北軍營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