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面無表情直起身,再逗下去,怕是真的要把這瓷娃娃給惹哭了。
恰在這時,一陣夜風(fēng)從窗口鉆進來,穿過玄關(guān),裹挾著阿爾卑斯山脈的涼意,女孩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裸露的腳趾無意識蜷起來。
“這里風(fēng)大。”
在自己意識到之前,這句話已出了口,說得飛快又生硬,讓克萊恩自己都足足怔了幾秒。這只是客觀陳述天氣,他告訴自己,基于觀察到的事實,并不摻雜任何建議。
女孩似是沒聽懂,依舊用那雙小動物般黑亮的眼睛忐忑望著他。
嘖,耳朵不好使的瓷娃娃。
克萊恩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軍裝領(lǐng)口,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邁出兩步又停住,依舊沒什么溫度,語速卻反常地放慢了,一字一頓。
“記得穿鞋?!?/p>
話音剛落,像是要挽回什么似的,男人又硬梆梆補了句:“旁邊是你的臥室?!辈皇沁@里。
咔噠,金發(fā)男人擰開自己臥室門鎖,眼見著門板就要把兩人隔絕開,握著門把的手又緊了緊,他側(cè)過頭對著門縫甩出一句。
“還有,這里很安全,不需要抱著這種幼稚玩意兒。”
——他指的,自然是她緊緊摟著的棕色小熊。
可這不是玩意兒。
這是父親去美國考察回來時,穿過太平洋給她帶來的禮物,從小到大,陪她熬過無數(shù)怕黑的夜晚,聽她訴說所有心事,跟著她的行李箱,從上海一路漂洋過海來這里的。它是她的好朋友。
壓抑的委屈和一點點被冒犯的惱怒,讓俞琬的眼眶更紅了,她看著那高大身影就快完全沒入黑暗,不知從哪攢出的勇氣,突然就朝著那背影,用帶著東方軟糯強調(diào)的德語,小聲卻清晰地反駁:
“Eshei?tHeiman?!保ㄋ泻B?/p>
正要關(guān)門的手,驟然僵住了。
Heiman?Hermann?
克萊恩活了二十五年,耳根沒來由第一次有些發(fā)燙。他居然,和一只看起來傻乎乎、毛茸茸的玩具熊共享一個名字?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