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拉合窗簾的動作,依舊帶著慣常的防備,卻不再像昨夜那般急躁,這變化,也同樣精準取悅了他。
君舍慵懶調(diào)整了下坐姿,目光卻追隨著那剪影的移動。
他看著她打開那牛皮紙箱,拿起罐果醬,在燈光下好奇端詳,那紅寶石般的光澤定然在她眼底投下誘人倒影。
這位資深秘密警察銳利的眼睛,自然也能捕捉到,她喉間極細微的一個吞咽動作。
這小兔是愛吃甜的。
一絲他不愿深究的滿足釘入他腦海。
“擰開它,”他施咒般無聲動了動薄唇。
他能想象她白皙的手指會如何用力,指節(jié)泛出淡淡的粉色,說不定還會徒勞地,帶點孩子氣地用牙齒去咬?;蛘?,帶著一點難為情地下樓去求助那個瘸腿老騎士…
思緒行至此處,那點滿足里摻進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雜質(zhì)。他很不喜歡后一個想象。
他等著。
耐心是他的天賦,也是他經(jīng)年累月淬煉出的樂趣。他等著那小兔抵抗不住甜蜜的誘惑,接受那份除了他老伙計以外的…精心飼養(yǎng)。
他看見她指尖在標簽上流連,然后——
她竟將果醬原封不動地放回了紙箱里。
一絲近乎錯愕的情緒,如幽暗水底的游魚一晃而過。
不喜歡?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否決了,他看得分明,那抿緊又松開的唇線,不是不喜歡。
接著,他看著那嬌小身形,踉蹌搬動著對她來說過于沉重的紙箱,一步一步,笨拙卻堅定地一放,像是將它放到了小兔自己認定的、隱蔽的地方去。
栗子樹的陰影在車窗搖曳,恰似男人此刻眼底波動的暗流,君舍指間那支香煙斷成了兩截,煙絲散落在軍褲上。
這份他精心挑選的小兔草料,被她像處理什么危險品一樣,或許帶著一絲嫌棄的,藏匿了起來。
呵,警惕的小兔。
沒關(guān)系。
他重新靠回椅背,眼底幽光卻比之前更盛,至少,她已經(jīng)接受了他作為一個不忍見友人眷屬受苦的紳士所提供的,部分飼養(yǎng),不是嗎?
男人漫不經(jīng)心捻著那截斷了的煙,看她坐到書桌前,臺燈的光暈勾勒著她低垂的側(cè)臉。
又在給他老伙計寫信了。
這根刺扎了他一下,轉(zhuǎn)瞬卻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覆蓋。
他當然知道她今天去了醫(yī)院,也知道她拿到了一批“意外”充足的藥品。他甚至能猜出,此刻握筆的她,那張小臉上一定充滿了困惑。
困惑就對了,他極淡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