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舒?zhèn)惐ぷ吡诉M來:“上校,主演已經(jīng)請到了?!?/p>
兩名蓋世太保把一身黑衣的岸介昭押到露臺中央。他頭發(fā)凌亂,嘴角和手臂還流著血,但眼神依舊狠戾,像頭被鐵鏈鎖在原地的狼,哪怕四肢被困,仍盤算著撲上去撕碎對方喉嚨。
君舍卻仿佛沒看見似的,和賞玩名貴犬似的左右拍了拍他日本同行的臉。
“嘖,我的遠東客人“聲音在夜風中既清晰又冰冷,還纏著一絲戲謔的惋惜,“真是……一場令人遺憾的即興發(fā)揮?!?/p>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翻譯官,適時把每句德語翻譯成了日文。
棕發(fā)男人微微弓身,細細打量著對方的狼狽:“你看,我為你準備了最華麗的舞臺,最誘人的劇本,甚至……”他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俞琬的方向,“還為你請來了最特別的觀眾??上В愕难菁?,還是太過平淡了?!?/p>
出身京都武士世家的岸介,何曾這樣被當成物品般凌辱,他強自挺直脊背,這幾個月學到的生硬法語迸濺而出。
“這是非法拘禁,我是大日本帝國特高課軍官,你們無權這樣對待我,這將引發(fā)嚴重的外交事件!”
君舍低低笑出聲,他直起身,從口袋抽出一張對折的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德文批注間,赫然蓋著帝國卐字鷹徽印戳。
“外交事件?”他輕聲重復,仿佛聽到什么荒謬的笑話,“您似乎搞錯了幾件事?!?/p>
他緩步上前,如同導師在糾正一個愚鈍的學生。
“第一,你們非法持械,潛入并試圖破壞帝國監(jiān)管下的安全屋——即你對岸那棟建筑。根據(jù)占領區(qū)治安管理特別法令,這等同于…向第三帝國宣戰(zhàn)?!?/p>
“其次,你們使用偽造證件,在巴黎進行未經(jīng)申報的間諜活動,證據(jù)確鑿?!?/p>
月光如水銀瀉地,將男人的身影拉成一道鋒利的剪影。
他幽幽勾了勾唇,聲音也降至冰點?!暗谌銈凅@擾了受帝國特別保護的文醫(yī)生,這讓我們…非常不愉快。”
話音未落,岸介昭被銬住的雙手猛的抬起,指向對面那棟公寓:“那房子明明是——”
“是帝國蓋世太保的財產(chǎn),編號‘夜鸮’。”君舍截斷他的話。“你們闖入、破壞、試圖綁架我方線人。當然,你們見到的那位‘線人’,比較特殊?!?/p>
因為它其實不是“人”。
黑發(fā)男人面色乍變。他現(xiàn)在明白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眼前這個陰險狡詐的德國同行,引誘著他一步步走近那個用規(guī)則編織的囚籠,再順勢推他一躍而下。
君舍直起身,接過副官遞上的一份文件,隨意地翻了翻,里面有岸介昭與巴黎情報販子密會的照片,每張都標注著精確的時間地點。
“關于外交層面…柏林和貴國駐帝國大使此刻應該已經(jīng)收到了一份詳盡的報告,關于日本特工如何在帝國占領區(qū)公然違抗法令、暴力抗法,人贓并獲。”
他啪地合上文件,輕飄飄地扔回給副官,“我相信,為了維系我們兩國珍貴的同盟關系,貴國會非常樂意配合我方…嚴肅處理此事?!?/p>
這番連消帶打,將對方所有退路堵死,反手把一樁“外交事件”的帽子牢牢扣在了日方頭上。
瘦削男人臉色由鐵青轉入死灰,身體僵硬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