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P38扳機護圈的防滑紋已嵌進指腹,槍口對準門軸。
從但澤走廊到列寧格勒,這個男人學(xué)會在炮火中計算彈道,在廢墟里判斷敵情,此刻這些經(jīng)驗化作冰冷的數(shù)據(jù)流在腦中奔涌:門板厚度、爆破當量、射擊角度…
理智一遍遍告訴他,他需要狙擊手重新就位,需要爆破組確認引信,需要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生存概率,確保萬無一失——
可另一個聲音在嘶吼:等不了了。他們還在檔案室,靜止的劫持者比逃亡者危險十倍,每一秒遲疑都可能會讓她多受一刀。
君舍上前一步,左手看似隨意地搭上克萊恩的肩膀,實則暗含擒拿的起勢:“冷靜點,老伙計?!?/p>
話未說完,金發(fā)男人已反手扣住他手肘,兩個挺拔的男人又一次趨近對峙。
“爆破組還要多久?”克萊恩視線仍釘死在門上。
“二十秒,長官?!?/p>
二十秒,足夠一個瘋子做完太多事。
他盯著門板上那道細縫,仿佛能透過它看見里面正在發(fā)生的一切。
“爆破組就位?!?/p>
漢斯的尾音突然被一聲巨響吞沒。鐵架倒塌的轟響震得木門都在發(fā)顫,灰塵簌簌落下,也震得克萊恩心跳失速,一個畫面不受控在腦中炸開:鐵架朝著她壓下去,躲避時勾到的裙擺,延展的血泊…
在意識到之前,命令已脫口而出。
“提前爆破,現(xiàn)在!”
關(guān)于斯派達爾的一點碎碎念:
關(guān)于他,在下一章還有一點最后的收尾,想了很久,還是不愿意寫到他真正死去的那一刻,也抱著那么一點點希望,他能活下來,活著看到和平的來臨,即使是替去世的人。
所以姑且稱他為“離去”吧。
將軍的離去是我糾結(jié)了很久,能給他的,最溫柔的結(jié)局。
他活得太久,也太累了,或許他留在人間,只是像一盞耗盡力氣的孤燈,在風(fēng)中固執(zhí)亮著最后一點微光。
所以,我讓他親手選擇了自己的謝幕。
他用最后的力量,為琬琬鋪平了前路,也把希望的火種悄悄遞了出去,然后,這位疲憊的騎士終于允許自己放下劍,朝著他思念了半生的人走去。
請不必為他悲傷。
他只是在另一個沒有戰(zhàn)火的世界里,找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東方姑娘。這一次,沒有種族之別,沒有家國之恨,只有一場遲到了太久的重逢。
他的故事會像夜風(fēng)中的種子,落在讀過他故事的人心里。
每當有人記得他,他便在時光里,獲得了一次新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