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本就不強求全員到場,江師兄不愛來也無妨。有什么話留到例會上再說。過來吧,春離?!?/p>
虺又換了個稱呼來喚她。眾人無敢違拗他,春離也只能順從,于是略帶不甘地抿了抿唇,撩起珠簾走入包廂中,打算尋個地兒坐下。
這一間玲瓏小廂,是從樓船正中辟出,步入其中才見其靜穆華貴,極盡巧思。
沉香木的屏,烏金木的幾,雕紋若行云流水,暗香如雪中幽梅。
陳設(shè)典雅:一尊鎏金爐,一方白玉瓶,無煙亦無枝。至于主座,寬面廣背,雕龍嵌螭,織錦墊云錦枕,溫厚沉穩(wěn)。橫梁處懸一匾,上書“觀心”二字,下筆遒勁。
虺斜倚在座上,似笑非笑地盯著春離。
春離左右轉(zhuǎn)頭,在包廂中打量一圈,除了那個寬如臥榻的主座之外,沒什么其他的坐具。而隔著細砂和嘩嘩作響的珠簾,下方的比武臺竟看得一清二楚,視野中毫無阻隔。想來那簾子其實是便于單向透視的法器。
“……沒有位置給我坐。”
春離哪里不懂他是要她同坐,只垂著頭說。
“那么,你就站近些,扇扇子好了?!彬车恼Z調(diào)淡淡的,并未強求。他將一柄團扇遞過來。
春離心知他是故意作弄,入秋過后,天氣轉(zhuǎn)涼,即便晌午時分陽光正好,也不覺得炎熱,再者,修行之人寒暑何懼,哪用得著扇子?
——但她倒不感覺有何委屈。想從她這占些便宜的人不計其數(shù),見也見得慣了。那些庸人她不愿搭理,祭司卻不同,如今他們同門九人都要看他臉色行事,春離能這么簡單地討好他一下,何樂而不為?只盼他別提太過分的要求就好。
春離接過扇子,玉骨的扇柄落在手心涼而不寒。她緩緩地扇起輕風,那微弱的波動飄去,幾乎連他墨色的碎發(fā)都揚不起。
春離無法看清虺是如何調(diào)動靈力的,他單手撐著下頜一副悠然看戲的樣子,被廣袖遮擋的手上微明,隨即外側(cè)的演舞臺有華光騰起,陣紋現(xiàn)出,如星漢交織。
“聽令?!?/p>
他換用內(nèi)力催動聲音傳遍全場,不再是廂中私語:“第一項試煉,一對一武試,現(xiàn)在開始。為著今天是首場,我不辭辛苦,再為諸位詳細說明幾句?!?/p>
春離站在虺的座位一側(cè),耳畔就是他清澈又慵懶的聲音,又能看到師兄師姐們沉默地坐在兩邊側(cè)前,看臺下是莫惜風和夏夜在演武臺對立著,正在等祭司發(fā)落。
虺語氣微頓,繼續(xù)講道:“觀武亦是觀心,本宗一向教化弟子向善,勿爭強好勝、勿迷失本心。演武貴在點到為止,不得蓄意取對方性命。若有一方開口認輸,須即刻收手。
“演武臺的陣法能感應(yīng)到參賽者的靈力,認定敗北的情況有三:失去斗志認輸、或在十息之間無法有效調(diào)動靈力、或脫離此陣。
“勝負由我一言裁定。聽明白了就打吧。”
無人出聲提出異議。臺下的兩人也只是相互怒視著對峙了片刻,比武便一觸即發(fā)。夏夜率先一振出刀,隨著他靈力驟起,整個演武臺的靈陣發(fā)出嗡鳴。
果如祭司所言,那陣法與雙方的靈力波動相通,隨著對局而運轉(zhuǎn),光華流轉(zhuǎn),幾乎將靈力化作實體。
頃刻間,兩人的身影就戰(zhàn)作了一處。
夏夜手執(zhí)雙彎刀,搶攻時如螳螂的雙刃,迅疾而肅殺。光影交錯之間,瞬息便直逼莫惜風的咽喉與腰側(cè)。
他怎能如此刁鉆急迫?觀者皆是皺眉屏息。春離從沒仔細看過同門的比試爭斗,連他們慣用的招數(shù)都不清楚,也許夏夜就是這種直取要害的狠辣性子。
而莫惜風并不慌亂,長刀一斜,硬架住了兩側(cè)的攻擊?;鸹ū艦R的瞬間,他左手從袖中一閃,一面金紋圓鏡被他拋出,懸于半空,光束罩住了夏夜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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