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這場似乎永不停歇的雨,春離一步三回頭地跑到了后殿。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要這般叛逆,心中像咚咚惶惶、緊鑼密鼓地敲著,即使畏懼著那個祭司,即使才剛虛情假意地求饒說“下次不敢了”,她卻無法安心停止腳步。
不愿回家、不止是不想回到那座可能會面對莫惜風(fēng)的房子里,更是因著有什么迫切的緊張感在追著她。
春離一向喜歡睡覺。但這一夜她睡不著。
是什么讓她這么焦急?——
如果不能快點找機會做些什么,那種感覺就讓她恐懼。
虺沒再追上來。
至少春離沒再望見他。但那種黑暗中有什么不知名的東西在窺伺著的感覺揮之不去。
她悄悄地從偏門鉆進小路,摸黑許久,久到幾乎懷疑自己走在噩夢中時,春離終于從模糊的景物中,辨認出白天見過的花叢的影。
師父的房間在不遠處,門依舊開著,和白天來過之后一樣。春離隔著花叢往周圍的昏黑中張望著,另一邊——她想,那邊好像是麗天嬌憐的房間。三師姐應(yīng)該在屋里吧??墒谴藭r她的窗戶是黑的。
——估計是睡了。之類的。春離沒有多思,對夜襲三師姐也沒多大興趣,只小心翼翼地踩著水花,盡量安靜地摸進師父房里去。
師父房中的筆墨紙硯、掛畫擺件,全是死物、全都寂寥地端坐著。
果然,依舊是空無一人。
春離惦記著白天沒有打開的那個盒子。
若是平日,春離不會對老頭的私藏有什么興趣??涩F(xiàn)在這關(guān)頭不同,哥哥和寒一枝都沒能解開它,被師父這樣保護起來的東西,一定很重要。
常言道好奇心害死貓,可是春離不懂那些復(fù)雜惱人的,她只想?yún)⑼敢恍┖啒愕牡览恚热缰褐?、百?zhàn)不殆。
——師父那匣中的東西,要么能讓他得道成仙,要么能讓他身敗名裂。
雖不清楚得知那盒中的內(nèi)容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卻一定有所裨益。
——師父的床下藏著這么個嚴(yán)防死守的匣子,是平時一直這樣?還是禁地中特意這樣設(shè)置?
春離情愿相信是后者。
轉(zhuǎn)念之間她已經(jīng)摸到了師傅床邊,翻到那和白天別無二致的匣子,那東西乖乖地躺在床底,連位置都沒有挪過。
她掏出匣子拍了拍灰,空氣中的潮shi讓她嫌棄從地面撿起的東西——但也無法。春離不愿在這黑屋子里多待,謹慎地避開上了咒的鎖,將那匣子揣在懷中,就緊趕慢趕地跑了出去。
她很焦慮。她做什么都很焦慮。仿佛背后真的有什么虺派來的怪物在催命似的。
也許這個滿是麗天氏味道的地方讓她無法安心。指不定這整個后殿都算三師姐的“家”的范圍,麗天嬌憐隨時可能跳出來礙手礙腳。
春離要開那盒子,不能急著當(dāng)場就動手,只得抱著它原路跑出來,繞過高墻跑到殿后的林子里。作為天留宗中心建筑的依襯,這邊高木林立,老干虬結(jié)。大雨傾盆澆在林上,聲如碎玉,在重重枝葉間敲擊。
春離鉆入林中時,自幽幽深處潛來的冷風(fēng)裹挾著shi寒與枯草的氣息。
閃電在彼方一現(xiàn),此處就映出一瞬扭曲的樹影。
她急迫地踏著枯枝殘葉,輕輕的喘息在風(fēng)聲中破碎。直到走到一塊稍空落的平地,她將匣子扔出來,掏出斧頭。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