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歪了歪頭,奇怪道:“可是種地收糧食,這是關(guān)乎他們自己的口糧,他們?yōu)楹我@樣?”
“百姓愚昧,許多人難以接受新事物,即使是好辦法想要推行下去,也會有諸多阻礙?!?/p>
林漁打了個比方:“你瞧田間的老農(nóng),他們種了一輩子的地,心中自有一套種地的辦法,你爹我雖然是知縣,可在他們眼中,或許只是個五谷不分的讀書人?!?/p>
“若只在城門口貼個告示,能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看,愿意聽就不錯了?!?/p>
林玨明白過來:“我知道了,所以爹才會事必躬親,讓百姓們知道您不是五谷不分的人,跟著您做準(zhǔn)沒錯。”
林漁笑起來:“不錯。”
甚至還擠了擠眼睛:“第一年秋收的時候,周圍百姓見我種的稻子產(chǎn)量比他們更好,自然是心悅誠服。”
林玨看著父親,兩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他心想,道理多少人都知道,可一旦考中功名,入朝為官的讀書人,大多自持身份,哪里會跟爹爹一樣事必躬親。
林玨伸手幫他捏著肩膀,口中說:“爹,我會努力讀書,將來考中功名,當(dāng)一個跟你一樣的好官?!?/p>
林漁笑起來,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有這個覺悟很好,將來不要忘了今日的話。”
“我肯定不會忘。”
林玨此刻信誓旦旦,一直到年底時分,林漁三年的考績成績下來了。
看著文書上的考績,林玨不敢置信:“怎么會只有中上?!?/p>
華朝官員考績分為就等,分別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中上看著不錯,實(shí)際上已經(jīng)排到第四,算不得好成績。
若是上上等,那是可以立刻升職的。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爹到鎮(zhèn)江這三年做了那么多事情,當(dāng)?shù)匕傩瞻簿訕窐I(yè),生活日益富裕,甚至連官道都修整了兩次,怎么可能只有中上?!?/p>
相比起激動無比的兒子,林漁倒是淡定的很。
他確實(shí)是做了許多實(shí)事,但這三年固守鎮(zhèn)江,壓根沒疏通過人脈。
朝廷考績是有比例的,能給他一個中上,已經(jīng)是他政績做的不錯,十分受到本地百姓愛戴的結(jié)果了。
“好了,這么激動做什么,坐下來喝口茶消消氣?!?/p>
林玨眼睛紅彤彤的,氣憤不已:“爹,你怎么還坐得住,他們不公平?!?/p>
他急得直跳腳:“我們?nèi)フ抑荽笕耍蛘咧笕朔直娣直??!?/p>
林漁趕緊把人拽住了,直接按在了桌子上。
“喝茶。”
林玨拗不過父親,只能氣呼呼的一飲而盡。
喝的還是涼茶,大冬天的,林漁特意為他準(zhǔn)備的。
幾口茶下肚,林漁才問:“你是我兒子,自然覺得自己的父親頂頂好,應(yīng)當(dāng)拿到頭籌?!?/p>
“可是玨兒,你可想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青州府這么多,你常年留在鎮(zhèn)江,何嘗知道外頭的事情?怎么就確定人家拿不得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