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心臟開心的狂跳起來,她幾乎是從榻上跳下來,連鞋都顧不上穿好,赤著腳就向房門跑去。
手忙腳亂地拔開門栓,一gu凜冽刺骨的寒風(fēng)裹挾著大片的雪花,瞬間灌了進(jìn)來。
風(fēng)雪中,一個高大的玄se身影幾乎站立不穩(wěn),夏岐銘身上披著厚重的玄狐大氅,肩頭、帽檐上積了厚厚一層雪,眉毛和睫毛都結(jié)著細(xì)小的冰晶。
“皇上!”寧櫻又驚又喜又心疼,眼淚瞬間涌了上來,“今夜雪這么大,我以為你肯定來不了了?!彼櫜坏迷S多,伸手就去拉他冰冷的手。
夏岐銘一步跨進(jìn)溫暖的屋內(nèi),帶進(jìn)一gu濃重的寒氣。
他反手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的風(fēng)雪,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白se的霧氣在冰冷的空氣里散開。
他摘下幾乎被雪浸透的狐裘兜帽,露出那張俊美卻寫滿疲憊的臉,看著眼前只穿著單薄中衣、赤著腳、眼圈紅紅的寧櫻,心口一軟,伸手想抱她,又顧忌自己一身寒氣。
“怎么穿這么少?鞋也不穿?”他聲音沙啞,帶著責(zé)備,更多的是心疼,他解下沉重冰冷的大氅扔在一邊。
“我……我沒事,屋里暖和?!睂帣褁1著鼻子,連忙去拿自己的披風(fēng),又手忙腳亂地穿上鞋,“皇上餓不餓,冷不冷,路上是不是很難走?”
她連珠pa0似的問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夠。
“嗯,雪太大,路封了,繞了些遠(yuǎn)路,耽擱了?!毕尼懞喍探忉專抗饴湓谒樕?,帶著歉意,“說好陪你吃年夜飯……是我來遲了?!?/p>
“不遲不遲!”寧櫻用力搖頭,眼淚又掉下來,這次是歡喜的,她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菜!菜還熱在廚上呢,都給你留著呢?!彼鹣尼懙氖志屯鶑N房走,他的手冰冷刺骨,讓她心疼地握得更緊。
廚房的灶膛里還埋著溫?zé)岬挠酄a,幾個大碗扣在鍋里保溫。寧櫻揭開蓋子,熱氣騰騰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山菌燉j、烤魚、臘r0u、脆蘿卜……都是樸素卻充滿了“家”的味道的菜肴。
寧櫻麻利地將菜一樣樣端到暖炕上的小幾,又盛了滿滿兩碗熱騰騰的白米飯。
夏岐銘脫了冰冷的外袍,只穿著中衣坐在暖炕上,看著嬌小的身影忙碌的為他張羅,屋里的暖意和食物的香氣漸漸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氣,也撫平了旅途的疲憊和朝堂的緊繃。
兩人擠在暖炕的小幾旁,就著溫暖的炭火和窗外依舊未停的風(fēng)雪,你一筷我一筷地吃了起來。
寧櫻看著他,眉眼彎彎,之前的失落一掃而空,只剩下滿心的歡喜。
夏岐銘咽下口中的食物,看著跳躍的燭火,又看看身邊人滿足的笑臉,忽然道:“雖然年夜飯的時辰過了,但這頓飯,阿櫻,也算我們……一同守歲了,是不是?”
是啊,守歲守的是新舊交替,守的是一份心意。他風(fēng)雪兼程,跨越艱難的山路,只為在除夕夜來到她身邊,與自己吃這一頓遲來的年夜飯。
雖然平日里紫畫總是話里話外暗示著什么,但是寧櫻期盼的一直都不多,只要夏岐銘是一心一意的對她,她就心滿意足。
她能擁有的一向都不多,所以她也格外珍惜。
“嗯!”她用力點頭,笑容b燭光還要明亮溫暖,依偎進(jìn)他懷里,“我們一同守歲?!?/p>
夏岐銘也是疲憊極了,除夕宴虛與委蛇。
推杯換盞間,盡是虛情假意。
絲竹悅耳,聽在夏岐銘耳中卻如同蚊蠅聒噪。
佳肴美味,入口也味同嚼蠟。
“阿櫻,你知道嗎?金鑾殿的除夕宴不如你在身邊的這一頓飯。”
真正坐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卻又感覺到身不由己,夏岐銘累極了,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無數(shù)絲線c控的傀儡,每一根絲線都代表著一方勢力,一個訴求,一份需要他小心權(quán)衡的利益。
他必須時刻警醒,不能流露半分真實的疲憊或厭煩,不能對任何一方過分親近或疏遠(yuǎn)。
“你同我回g0ng吧,好不好阿櫻,我們時時在一起,你就在我身邊,好不好?!毕尼懪踔哪樥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