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眼神復雜難辨,清晰地烙進她的耳中:“阿櫻,朕依了你,留她一命。但你要記住——從今往后,你的身邊,再沒有紫畫這個人。你的仁慈,只能救她這一次,背主的奴才是萬萬不能留在你身邊了?!?/p>
長壽g0ng內殿,燭火早已被夏岐銘親手掐滅了大半,只留下角落里一盞孤零零的g0ng燈。
散發(fā)著昏h微弱的光芒,勉強驅散一隅黑暗,卻將殿內其余的空間襯得更加幽深寂寥,如同此刻兩人之間無聲的鴻g0u。
內榻寬大華貴,寧櫻背對著外側,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緊緊地貼在床榻最里側的冰冷墻壁上。
夏岐銘平躺在她的外側,兩人之間隔著一道足以再躺下一個人的、冰冷而空曠的距離。
他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睜開,望著帳頂繁復卻模糊的暗影,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剛才寧櫻哭求。
那二十記廷杖最終沒有打完。太監(jiān)的板子帶著呼嘯的風聲落下時,是寧櫻掙脫了他的束縛,不顧一切地撲到行刑的庭院里,用自己的身tsisi護住了早已血r0u模糊、氣息奄奄的紫畫。
她跪在冰冷的地上,仰著那張淚痕狼藉對著他哭喊:“夠了!皇上!夠了!您真要打si她才甘心嗎?!您答應過我留她一命的!”
那一刻,她眼中的痛楚和控訴,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夏岐銘的心臟。
可是他都是為了她好,一次背棄終生不用,他還是心軟了,停止了那足以要命的杖責,寧櫻作為交換,同意了紫畫必須送出g0ng去,不能再服侍寧櫻了。
夏岐銘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傳來的、壓抑到極致的細微顫抖。
他想伸出手,像往常一樣將她擁入懷中,可指尖剛動了動,剛才她護在紫畫身前、看向自己時那充滿痛楚和陌生疏離的眼神,便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那眼神像一道無形的墻,將他隔絕在外。
他終究沒有動。只是在一片si寂中,低沉地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榻上顯得有些突兀和g澀:“還疼嗎?”問的是她的臉傷,卻又仿佛在問別的什么。
蜷縮的身影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夏岐銘的心沉了下去。他等了片刻,黑暗中只有兩人壓抑的呼x1聲交錯,卻無法交融。
他再次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試圖打破僵y的安撫,甚至帶上了一點舊日的親昵:“阿櫻?冷嗎?過來些?!?/p>
回應他的,是更深的沉默,和那團身影固執(zhí)地、無聲地又往墻壁的方向貼緊了一分。那抗拒的姿態(tài),清晰得如同烙印。
夏岐銘眸se徹底暗沉下去,翻涌著復雜難言的情緒,仿佛有什么珍貴的東西正在指縫中悄然流失的無力感。
寒月無聲地透過窗欞,將兩道疏離的影子長長地投s在冰冷的地面上,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