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坤寧g0ng內(nèi)殿,熏香裊裊。
慧云奉上一盞溫度正好的雨前龍井,壓低了聲音道:“娘娘,這次娘娘可謂是全算著了?;坼恫?,如今該稱阮昭儀了,這回算是徹底栽了跟頭,連帶著還把那個一直藏在皇上心尖兒上的寧妃給扯到了明面上,真是一箭雙雕!”
賀夢華姿態(tài)優(yōu)雅地斜倚在貴妃榻上,聞言,唇角g起一抹矜持而深沉的弧度。
她伸出戴著赤金點翠護甲的纖纖玉指,指尖輕輕拂過護甲上鑲嵌的溫潤珍珠,那冰冷的金屬觸感與她此刻內(nèi)心的微燙得意形成奇異的反差。
她抬眸,眼風掃過慧云,語氣帶著一絲掌控全局的從容:“雖則皇上偏心偏得沒邊兒,連長春g0ng主位都給了她……”
“……可說到底,毫無根基的孤nv罷了??枕斨鴤€妃位,又能翻起多大的水花?本g0ng先前憂心的,不過是她被皇上藏在養(yǎng)心殿那方寸之地,無從下手。如今,借阮云那個蠢貨的手把她y生生拽到這六g0ng眾目睽睽之下,才是正理?!?/p>
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
自從養(yǎng)心殿送點心回來,她便動用了皇后中g(shù)0ng之權(quán),仔仔細細地查遍了內(nèi)務(wù)府的記檔。
寧櫻的履歷g凈得如同一張白紙,入g0ng時間、當差記錄、升遷調(diào)派,每一筆都寫得清清楚楚,規(guī)矩得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越是如此,越顯出夏岐銘的用心——他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仿佛憑空捏造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御前”。
好在,賀家的根基,豈是區(qū)區(qū)內(nèi)務(wù)府記檔能限住的?她動用了家族潛藏在王府舊邸最深處的暗線,如同ch0u絲剝繭,終于從塵封的舊事里挖出了寧櫻的根底。
“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孤nv罷了?!边@個結(jié)論讓她心頭大石徹底落地。
沒有煊赫的母族,沒有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縱有潑天的寵ai,也不過是沙上建塔,如何能與她這背靠百年世家、手握鳳印的皇后抗衡?
她真正忌憚的,是這孤nv被夏岐銘藏在養(yǎng)心殿日夜相對,萬一珠胎暗結(jié),誕下皇嗣,到時再想動手,便是投鼠忌器,難上加難。
“說起來,還得‘多謝’慧妃那點火就著的x子,”賀夢華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本g0ng不過是稍稍安排,阮云那個沒腦子的,自己便像點了捻兒的pa0仗一樣沖了上去,不過……那掌摑聲,真是清脆悅耳?!?/p>
她甚至無需親自下場,只需在棋盤上輕輕撥動一顆棋子,便引得阮云這頭蠢獸為她沖鋒陷陣,撕咬敵人,自己則穩(wěn)坐釣魚臺,片葉不沾身。
“如此,本g0ng自然摘得gg凈凈,任誰也挑不出錯處?!?/p>
“娘娘好計謀!”慧云由衷贊嘆,眼中閃著敬佩的光,“環(huán)環(huán)相扣,天衣無縫,便是皇上……怕也看不出其中門道呢?!?/p>
“呵,”賀夢華聞言,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那笑聲里沒有得意,反而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清醒與淡漠。
她抬眸,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g0ng墻,落在了養(yǎng)心殿的方向?!盎墼?,你真以為……皇上是那般好糊弄的人?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
慧云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賀夢華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盛放的牡丹,那國se天香之下,是盤根錯節(jié)的根系。
“咱們那日去養(yǎng)心殿送點心的事皇上必然是知曉的,皇上將寧妃藏的這樣緊,怕是只有咱們坤寧g0ng才知曉她的存在,皇上那般心思縝密,豈會不起疑?他如今,未必就不懷疑是本g0ng在背后推波助瀾?!?/p>
慧云心中一緊:“那……”
“那又如何?”賀夢華轉(zhuǎn)過身,鳳眸微揚,一gu屬于世家嫡nv的傲然與底氣自眉宇間流淌。
“懷疑,終歸只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jù),皇上能奈我何?”
她的護甲輕輕敲擊著窗欞,發(fā)出篤篤的輕響,如同敲打在無形的權(quán)力壁壘上。
“別忘了,本g0ng的父親如今在朝中聲勢正盛,門生故吏遍布朝野,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皇上便是心知肚明,為了前朝安穩(wěn),為了制衡各方勢力,他此刻也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孤nv出身的寧妃,動本g0ng一根手指頭!”
她的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仿佛看到了朝堂之上即將掀起的波瀾:“你瞧著吧,今日阮云被降位份,明日……最遲后日,阮家在朝堂上的那些爪牙,就該坐不住了?!?/p>
她唇角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絲冰冷的算計,“皇上要安撫阮家,要平衡朝局,就更不會動本g0ng分毫。這后g0ng的風浪再大,終究,也翻不過本g0ng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