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血這種事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反抗過,逃跑過,可何春生拿捏著他的命脈,養(yǎng)母。
抽完血以后,何厭暈暈的,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他的臉色仿佛一張白紙,嘴唇更是沒有顏色,口袋里有一管葡萄糖,還是抽血的人看不下去,原本應該是陽剛晴朗的小伙子,卻渾身死氣,滿眼荒蕪,瘦得不像話。
葡萄糖沖入喉嚨,甜甜的,他狼狽地靠著墻,大口喘著氣才能保持著呼吸。
過了五分鐘,他從喉嚨里擠出來一聲嘆息。
并不是所有人的少年時代都是清爽似風,有可能是煩躁悶熱。
何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強撐著給養(yǎng)母喂了飯,喂了藥。
不管第二天如何,他是一定要上學的。
林城一中校規(guī)嚴謹,每天早上六點十分準時跑早操。
六點四十五早讀。
宋綿綿是跑校生,宋衛(wèi)兵更愿意把她丟進學校,眼不見心不煩。
可她不行,只有跑校才可能遇到何厭。
昨天晚上回家,她報道遲到,宋衛(wèi)兵沒有管她,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跡也當做沒看到。
早上早讀,宋綿綿在隊伍的最后面,認真地看著課本。
在前世,她一心撲在學習上,可連高考都沒有參加,就被她父親斷送了一生,學習也成了遺憾和無可奈何。
這輩子,她想彌補上輩子的遺憾。
在早讀快結(jié)束的時候,少年耷拉著頭,單手插兜,一臉的倦怠的提著一本書姍姍來遲,懶懶散散地站著,仿佛沒有三兩氣。
也不念書,就是看,一頁一頁翻著,在這個大家為夢想拼搏的激情早讀,他格格不入,像個混日子的學渣。
可宋綿綿知道,他只是太困了,他小時候,喝醉的養(yǎng)父常常把熟睡的他拉起來就是一頓暴打,皮帶不抽斷不罷休,他根本不敢睡覺,長大以后,入睡更加困難。
早讀結(jié)束,班散了,宋綿綿一瞬間擠入人海。
因為個子矮矮的,宋綿綿像個氣球一樣被大家碰來碰去的,“抱歉,抱歉?!?/p>
好不容易擠出人流,宋綿綿看著烏央烏央的食堂大軍,頓時沒了胃口,轉(zhuǎn)身回班,三十六班在三樓,她爬完樓梯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余光中看到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