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剛跨過數字九,白日里興奮過頭又用腦過度的澤田弘樹已經在松田陣平的房間沉沉睡下。
松田陣平房間隔壁,明日香把正義手冊變成的手機丟給萩原研二,直接把他丟出房間:“這樣你就不會被地縛靈的距離影響了,記得多套取些情報回來?!?/p>
但明日香前腳剛關上門,松田陣平后腳就找上門來。
厚重的木門合攏沒幾分鐘,敲門聲響起。松田陣平拎著幾袋打包好的食物站在門外面:“我看你下午一直在幫弘樹和辛多拉公司談事,都沒怎么吃東西?!?/p>
他脫鞋進屋,把打包好的食物整齊擺放在桌上:“原本打算帶你去餐廳用餐的,但時間太晚了,他們已經暫停提供堂食服務?!?/p>
明日香已經換上寬松柔軟的睡袍,她低頭掃了眼堆滿半張茶幾的食物:“沒看出來,你居然也有貼心的一面。”
她坐到沙發(fā)主位,伸手接過松田陣平遞過來的一次性筷子:“你不是對明天的活動興致不大嗎,怎么會在這。我還以為你今晚就會回去?!?/p>
罐裝啤酒的拉環(huán)被扣開發(fā)出呲的出氣聲,松田陣平懶散地坐在沙發(fā)里,仰頭咽下一大口冰啤酒:“跟你一樣。弘樹馬上就要跟著辛多拉一起去美國了,我想留下來多觀察觀察,也好安心”
“就今天而言,觀察下來,感覺如何?”
松田陣平先是停頓了下,而后才沉聲回答:“沒什么太大的感覺。我不擅長觀察人情緒,但是如果辛多拉公司的人做出可疑行徑,我一定會注意到。”
“辛多拉公司遠道而來,總不至于就是為了在日本島上犯罪被捕吧?!?/p>
“這可不一定?!?/p>
松田陣平扭頭看向窗外。初春的夜霧靄沉沉,落地窗上凝著一層薄薄的水珠。明日香把煮好的羊肉卷松進嘴里時,散落肩頭的烏發(fā)垂落,愈發(fā)襯得她肌膚凝雪。
松田陣平欣賞明日香的性格。
——日本女人不管有意無意,都會用「柔弱」做外套保護自己,因為日本社會就是這么要求她們的。
萩原研二還活著的時候,曾對松田陣平說過這句話。
事實上,松田陣平至今依舊不大理解這句話的深層含義。他沒有萩原研樣敏銳的情感洞察力,對男女之間的事也缺乏理解。
或者說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理工直男,甚至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男女之間那檔子事。
日本社會是怎樣要求女性的,松田陣平便以為自己會喜歡什么樣的女性。
但炸彈威脅案那天,明日香微昂下顎,鏗鏘有力地說出“我的野心已經寫在了臉上”時,松田陣平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柄重錘敲中頭部,耳膜嗡嗡作響。
明日香根本不是日本社會意義上標準的好女性,但那一刻,松田陣平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去他媽的標準,明日香簡直酷斃了。
現在,松田陣平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盯著倒映在落地窗上的畫面,思緒飄遠。大腦徹底放空,他定定地看著明日香的側顏,直至隔著玻璃對上她的視線。
穿著乳白色睡袍的女人已經停止進食,她歪著頭看向松田陣平,波瀾不驚的臉上寫滿玩味:“松田,你在看風景嗎?”
松田陣平下意識繃緊身上肌肉,下顎線收緊,整個人也變得硬邦邦的。他面無表情地轉回頭來:“嗯,已經很久沒住過高樓層了,這棟大廈起碼有五十層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