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師說好。
周津澈沒有插得上話的機會,他被舒意重新牽回車?yán)铮瘹膺€沒關(guān),修長
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凍得微紅,舒意把禮盒塞到他手里,碰到了他指尖的冷意。
“這么冷?”她奇怪地睨他一眼:“怎么啦?一直不說話?”
周津澈靜了一靜,說不上自己什么心情,黑白分明的眼底逐漸浮現(xiàn)不知所措的感動。
溫潤聲線略微啞了:“這是什么?”
舒意利落地倒車,白皙掌根壓著真皮方向盤,一雙含笑眸子在夜里雪亮,她洋洋得意:“送給十年前周同學(xué)的回禮?!?/p>
周津澈沉默半晌,輕微戰(zhàn)栗的手指,勾過柔滑緞帶一角,拆開了薛定諤的盒子。
不算太沉穩(wěn)的動作,清冷眼尾向下一斂,小巧包裝盒四面敞開,像是剝落的洋蔥,露出柔軟珍貴的心。
小小的、過時的、來自十年前的,水晶球回禮。
和失手打碎的那一個不同,這一個更精致、更珍貴。
周津澈失神地看著,嗓音微?。骸啊敢?guī)了,蔚舒意?!?/p>
舒意把車停好,這段時間,他沒有問去哪里,她也不說。
車玻璃凝了夜里冷淡的霜,她別開雨刮器,待方正視線清明后,她伸出兩根手指,并住周津澈的唇角。
“什么表情?”舒意忍俊不禁:“不許哭喔周醫(yī)生。”
“……會在里面藏東西嗎?”周津澈喃喃。
她縮回手,垂眸摘下安全帶,一指別過耳后碎發(fā),同時回答他:“嗯,藏了。”
周津澈喉結(jié)滾動,額發(fā)遮掩下的眼瞳情緒不明,唯有聲音低沉:“我可以打開嗎?”
舒意捏了捏他的耳垂,比指腹的溫度略高一些,她笑起來:“暫時不要。”繼而自如地解釋道:“沒打算今天送給你的,但,趕巧了。周醫(yī)生你是笨蛋嗎?打開燈看一看吧!”
她語氣里的無奈和嬌嗔很重,好像真的很沒有什么辦法,秀氣的手臂一揚,細(xì)瘦腕骨撐不住的粉金鐲貼著柔膩肌理滑落,松松地掛到手肘。
舒意拍開燈,握著雨傘率先推門下車,把一隅寂靜留給他。
沒有下雨,但是落雪了。
人工降雪也是雪,舒意眼底映著明璀燈火,如星閃亮的眼眸眺向如是觀的琉璃頂。靜謐的夜色里,琉璃泛著溫潤色澤,一抹冷淡悠遠(yuǎn)的風(fēng),輕輕地?fù)u響了長生殿垂掛的金線經(jīng)幡。
十年后的銀杏路和十年前的銀杏路不可同日而語,地鐵站帶來新的客流量,各種精致門面拔地而起,那種明凈而熠熠生輝的燈光,溫柔地攏住了這個夜晚。
回憶當(dāng)然會褪色和失效,一切的一切都變了,時間洪流推著每一個人往前走,周津澈卻把某部分的自己永遠(yuǎn)地留了下來。
舒意按住銀色彈簧,機括運作,撐起飽滿如花朵的傘面。
她不是多么感性的女孩子,性格里擁有更加棱角分明和銳利的一面,但在很多時刻,她其實擔(dān)心自己接不住周津澈這樣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