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說什么,讓她因為這些陳年舊事傷心、委屈、哭泣,就是他的不對。
周津澈輕輕地嘆了聲,清瘦掌心接住她溫熱淚意,小小一蓬透明水花,濺在清晰分明的掌紋里。
“我不知道……但你很會愛人?!?/p>
“是這樣嗎?”她冷靜地搖頭:“是我很會愛人嗎?是因為你很愛我,是因為我也很愛你,是因為我們相愛。所以你覺得你把過往十年攤開在我面前,是卑劣,是逼迫,是不擇手段的下作,可是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爸爸媽媽,我的家人,還沒有人這么愛過我?!?/p>
“沒有人,十年如一日,希望我平安、健康、萬事勝意。”
舒意胡亂地擦掉眼淚,她真的有在計劃一個完美平安夜,可是被搞砸了。
始作俑者還在她面前,戴著她親手修改過設(shè)計圖的眼鏡,他的目光讓她心尖劇烈地發(fā)顫,不比一場災(zāi)害更具有毀滅性了。
“這不算什么?!彼匦α讼拢骸拔业木τ邢?,做不到一邊喜歡你,懷念你,癡戀你,轉(zhuǎn)頭和其他陌生女孩接吻或擁抱。所以你也不必對我有任何愧疚,拜托,不要因為同情和可憐才愛我?!?/p>
舒意倏然瞠著眼,難以置信地,不受控制地,抬手輕輕扇了一下他。
“亂說什么!”她氣急敗壞,手腕卻被他抓住,輕而細密的啄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細瘦的腕心,他道歉:“你為我做了什么,而我不如你的十分之一。你給我寫了回信,圓了我十年前的癡夢,你看,愛我愛到這個份上,我以后怎么放手?”
自問自答的喃喃語氣,舒意沒再掙脫,她已經(jīng)不流眼淚了,唯有一雙蹁躚的蝴蝶長睫蘊著潮shi,仿佛河面漂浮的霧。
“不可以了?!彼J真地講,竟然是有商有量的語氣:“你已經(jīng)見過我的爸爸媽媽,而我也見過了周老師。你必須要更愛我了,如果明天我要收購全寧城的眼鏡店,你必須說好?!?/p>
“好?!彼患偎妓?。
“………”舒意沉默了一下,忽然試探地問:“求婚的話,我要hw的鉆戒,非常大、非??鋸?,非常不講道理也非常暴發(fā)戶,戴在手上會閃瞎所有人的目光?!?/p>
“好?!?/p>
“………?”她絞盡腦汁,咬牙切齒:“還有,我家只接受入贅。正月三十你要和我回家吃飯。”
“沒問題?!?/p>
“答應(yīng)得那么快,不會說到做不到吧?”
“不會?!敝芙虺喊粗难畚?,糜艷的桃紅色,指腹仍有水意,他垂眸捻了捻,說:“這些事情,你說得出,在我能力范圍,我都做得到?!?/p>
“那沒問題。”她斬釘截鐵:“你準備請假,我準備籌備婚禮。誓詞環(huán)節(jié)你不許哭?!?/p>
但這一次,周津澈沒有果斷地應(yīng)她。
“這很難……”他委婉地爭?。骸罢娴牟豢梢詥幔磕阒牢铱赡苋滩蛔?。”
純粹是逗弄小朋友的口吻,舒意撐著他腰腹位置,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臉,手背一拱,頂歪眼鏡。
“如果你真的要哭……不如就現(xiàn)在吧。”
她嬌蠻地吻過來,眼鏡掉在絨毯,安靜地吸納了聲息,只有他喉結(jié)輕動時震出的笑:“好吧,悉聽尊便,蔚舒意同學?!?/p>
《蔚舒意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