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的眼淚依舊在流,她看著安和,苦笑著點頭,對著她輕聲懇求道,“不要告訴他們。”
不要告訴我的朋友。
不要告訴張弛,不要告訴徐立言,不要告訴周知意,不要告訴明月,更不要告訴周闊。
不要
告訴他們每一個人,安和,不要讓他們也和你一樣難過。
不要讓他們明亮的眼睛和你一樣流淚。
有水滴落在荊棘的頭上,安和把她擁進懷里,對著她輕聲承諾道:“好?!?/p>
安和輕輕的摸摸荊棘柔順的頭發(fā),對著她低聲道:“報警吧,好嗎?”
她說:“我想你不要再經(jīng)歷這樣的痛苦,親手結(jié)束這一切。”
荊棘的眼淚已經(jīng)停了,斷掉的指甲開始恢復痛覺,十指連心,她在此刻痛到不能呼吸,寒風吹進瑤光樓,一陣沉默中,安和聽見她問道,“別人也會聽我說話嗎?”
荊棘想起來之前她試圖把這件事情告訴應聽,她試探著說了句自己不想要去學物理了,結(jié)果那天應聽滿臉的不耐煩,說她叛逆厭學,不讓人省心,只想偷懶。
她沉默的聽了一陣數(shù)落之后去找荊遠政,可這次荊棘連他的面都沒見到——據(jù)說是他的小女兒生了病,他陪著去了醫(yī)院。
細雨連天,張秘書眼里的同情看的她難過,她自嘲的笑笑,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出聲問他說,如果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意外,那會不會成為一個棄子?
張秘書嘆了口氣沒說話,可是荊棘卻看懂了。
她會。
因為荊遠政不僅僅有她一個孩子,她是可以給荊遠政帶來很多的榮譽,旁人都沒有荊棘優(yōu)秀耀眼,可是別的小孩,都有荊遠政的愛。
那天西瑯下了很大的雨,全世界只有張秘書肯聽她講話,可是張秘書卻給不出任何回答。
他和她非親非故,也沒理由要回答。
原本的晴天突然有了很多的云,安和在這片云里對著她道:“會的?!?/p>
她在這件狹小無光的廁所給出來了和許澤嶼相同的回答,她輕輕撫摸著荊棘的頭對著她道:“只要你肯說,總會有人聽你講的?!?/p>
荊棘笑了,她在這一刻想起來了許澤嶼那雙平和的眼睛。
她想起來了那片處處平和的湖泊,那里面沒有暗流,沒有漩渦,也沒有扎死人的冰塊。
那片湖泊只有一片平和。
祁好律師最近幾天總是和她發(fā)短信,他們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她肯說。
只等她肯去警察局。
荊棘擦了擦眼淚,她在徹底陰下去的天里站了起來。
安和守在她的旁邊,對著她無聲鼓勵。
這一瞬間,荊棘看向窗外的陰天,心里有了很多很多的眼淚。
她想,不被父母愛著,不是她的錯。
想要逃避是人之常情,不是她的錯。
沒有底氣去掙扎反抗,不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