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嶼笑笑,夾著煙的手回了一個好。
繚繞煙霧被冷風(fēng)吹的變形,他伸手握住方向盤啟動汽車。
風(fēng)吹走煙霧的同時,也帶走了那句無人知曉的“生活順利?!?/p>
同一時刻的裴瀾跟著江娉往那間出租屋走,走到家門口那條路的時候,沉默一路的江娉突然對著裴瀾開了口,“你爸剛剛生病的那一年,我們花光了所有積蓄,甚至連房產(chǎn)也抵壓了出去?!?/p>
江娉在那個高大的路燈下停住看著裴瀾輕聲問道:“你還記得嗎?”
裴瀾點點頭,望向江娉的眼睛,對著她道:“記得?!?/p>
她心想,怎么會不記得呢?
那是她們?nèi)松?,最絕望、走的最艱難的一段路。
那個時候醫(yī)生說手術(shù)很成功,裴休很快就能醒來。
原本冷靜的江娉哭紅了眼,就連裴瀾那段時間也明顯的開心起來,滿心歡喜的等著他康復(fù)。
可她們太天真,料不到上天不愿意輕易放過他們。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有希望的時候,裴休病情惡化,隔三岔五在急診室中搶救,江娉再次求遍了所有親戚,很少有人肯施以援手。
他們甚至,連電話都不肯接。
江娉含著淚回憶那段晦澀而又艱難的時光,她對著裴瀾道:
“那個時候我低三下四的求人,不停的借錢,人人視我為瘟神,甚至有勸我丟下你們父女改嫁的,好的時候人人都想上門求你父親辦事,可你父親生病后,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p>
有眼淚在江娉的面上出現(xiàn),她對著裴瀾紅著眼眶道:
“我不肯,也不在乎那些難聽的話,一切都沒有你父親的性命重要,我只想要湊齊你父親的手術(shù)費(fèi)?!?/p>
江娉此刻絕望。
明明這段時光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可她想起來,依然覺得絕望。
寒冬在一瞬間降臨在她的身上,江娉顫抖地說,“無論我怎么努力去湊,借錢,籌款,甚至買血,那錢始終缺一個口子。就在我走投無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時候,許靜出現(xiàn)了——”
親口對著裴瀾道出那段對她來說最為晦暗的時刻,這種痛苦,不亞于把那段天崩地裂的時光重新走一遍,江娉道:“她誤以為我想不開,一個
勁勸我,拉著我走下天臺后去了繳費(fèi)處,幫我補(bǔ)齊剩下的所有錢。”
“我不明白,那個時候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好人,我一直在問她為什么肯施以援手,她的回答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
許靜對著江娉笑得柔和,她說自己和裴休隔壁單位,之前有些許交集,她知道裴休是個好人,人人都有遇見難處的時候,這點事情無足掛齒。
那時的許靜生怕她想不開輕生,對著她道:“裴哥說你們有個很優(yōu)秀的女兒,巧的是,我也有一個女兒?!?/p>
提起來明月,許靜的整個神態(tài)都不一樣,她對著江娉交心道:“我想讓她健康平安的長大,不求她多么優(yōu)秀,只求她做一個人格健全的小孩。”
許靜笑著對她溫聲道:“為母則剛,現(xiàn)在這種困境,你的女兒更需要你言傳身教,你們一起度過當(dāng)下的難關(guān)?!?/p>
她感嘆:“如果連你也離她而去的話,那么她會受到多么大的打擊啊?!?/p>
因為許靜也是一個母親,同為母親,她知道身為一個母親最大的軟肋是什么,所以她對著江娉說了這番話,煞費(fèi)苦心的借著裴瀾燃起來江娉求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