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又靜得只剩下每個人沉重的呼吸。
這是一場豪賭?;I碼是他們每個人的生命、家族的榮譽(yù)、乃至整個第三帝國的未來。
所有的目光都轉(zhuǎn)向維茨萊本元帥,這位容克出身的軍界元老注視著地圖上柏林的位置。
良久,他終于抬起頭,聲音低沉卻清晰:
“再等等?!?/p>
他何嘗不知道,每多等待一天,密謀暴露的危險便多增一分??少Q(mào)然行動所帶來的風(fēng)險,遠(yuǎn)比等待更加致命,他們追求的可不是一場注定失敗的殉道。
“元帥?”
“柏林和巴黎,我們都需要更多時間,爭取更多的人,織成一張更牢固的網(wǎng)。但只等一個月。一個月后,無論局勢如何…我們必須行動。”
眾人無聲頷首。
維茨萊走向窗臺,蒼老手指掀開窗簾一角,宵禁中的柏林黯淡無光,整座城市像是一座巨大的墳?zāi)埂?/p>
“為了帝國,我們必須成功?!?/p>
他稍作停頓,仿佛在積蓄最后的勇氣:“愿上帝保佑我們?!?/p>
“愿上帝保佑德意志?!睅讉€聲音相繼響起,既像是宣誓,又像是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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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以北尚蒂伊森林的腹地。
橡樹與山毛櫸把這座私人狩獵場嚴(yán)密包裹起來,這里曾是法國王室與公侯們縱情享樂的圍場,如今卻成了納粹高官們的避世樂園。
狩獵場中心是座壘石別墅,四周到處都懸掛著野豬、山貓和麋鹿的頭顱標(biāo)本,一層露臺延伸出去,遮陽傘下,零零星星擺著幾張?zhí)倬幾酪巍?/p>
陰影最深處,坐著一位烏發(fā)雪膚的女孩,她手里捧著杯大吉嶺,透過這熱氣氤氳,視線追隨著遠(yuǎn)處那個駕馭著風(fēng)暴的身影。
克萊恩騎在一匹弗里斯黑馬之上,一身挺括獵裝勾勒出肩寬腰窄的身材來,軍靴緊踏馬鐙,腰間那柄元首親賜佩劍隨馬匹奔跑,折射出冷冽的光。
俞琬捧著茶杯的手指收緊了些。
出國前在虹口跑馬場,她也跟著哥哥見過那些號稱“滬上第一流”的騎師賽馬的,可沒有一個能像眼前的人這樣。
韁繩在他手下恍若不復(fù)存在,他微微一動腕,那匹黑馬便回轉(zhuǎn),蹬地、騰躍,像是和駕馭它的人擁有了共同意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