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她猛地驚醒,額頭上全是冷汗。
那時窗外正下著淅瀝的雨,敲得玻璃噠噠響,像極了夢里蓋世太保的皮靴聲。
直到她借著月光摸到枕邊,觸到克萊恩溫熱的手臂,看到他熟睡時都抿著的唇線,才敢大口喘氣,反復確認那只是個夢。
她暗自告訴自己,夢都是反的,可心還是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七上八下地打著鼓。
直到這個消息傳過來的時候,她的一顆心才稍稍落地——至少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但溫兆祥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的呼吸發(fā)了滯。
“前天在日內(nèi)瓦,有人拿你的照片和我打聽,說是重慶駐瑞士大使梁惠慶四處托人,尋俞銘震將軍女公子的下落?!?/p>
女孩睜大了眼睛,梁惠慶……這個名字在記憶里晃了晃,漸漸清晰起來,是有這么個人,那是父親兼任士官學校校長時的門生和忘年交。
她和父親剛來柏林的時候,他還是駐德參贊,總是穿著叁件套,在大使館新年招待會和茶聚上是見過的,還問她在柏林住得慣不慣。
后來醫(yī)學院課業(yè)重,她連社交都幾乎斷了,他長什么樣也都有點模糊了。
“這兩年你音訊全無”溫兆祥欲言又止。
他們都明白,在人命如草芥的時局,一個中國將軍的女兒忽然從納粹德國消失意味著什么。梁惠慶怕是已經(jīng)在腦海里勾勒出無數(shù)可能性了。
“我說沒見過這個人,但會幫著在法國找找,讓他不必在這費心?!?/p>
女孩小手緊了緊,連茯苓餅的甜意也淡了些。
也只能這么講了,“飛鳥“一經(jīng)啟用,身份就不能向組織外的任何人透露,否則他們要是帶著照片來這尋她,給蓋世太保知道了,會鬧dama煩的!
在住院第叁天的時候,俞琬還見到了約阿希姆。
季羨林的《留德十年》提到德國報紙對戰(zhàn)事是報喜不報憂的,所以大眾幾乎不能從媒體報道里了解真實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