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和我麾下所有人的最終指令,有且僅有一個合法來源,希姆萊閣下。”
他頓了頓,聲音如冰錐打進所有人耳膜里。在沒收到黨衛(wèi)軍最高領袖或是元首大本營的直接命令之前——
“我和我的人,絕不會執(zhí)行任何來源不明、且明顯違背帝國核心利益的指令?!?/p>
他微微抬起下頜,目光如實質般壓向莫里斯。
“現(xiàn)在,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我的住所。這是最后一次警告?!?/p>
莫里斯盯著那雙藍眼睛,忽然感覺巴黎的晚風此刻像俄國冬日的寒流,刮得他骨頭在發(fā)冷。
金發(fā)男人左手按上槍套,僅僅這個動作就引得現(xiàn)場響起此起彼伏的金屬碰撞聲,那片對準他的槍口像被風吹亂的蘆葦似的。
莫里斯忽然意識到,士兵們比他自己還發(fā)怵。
“來源不明…。”
這命令會不會…。是錯的?萬一,萬一明天他們翻盤了怎么辦,那他這個帶頭沖在前面的會是什么下場?該死的東線,好不容易才離開那個絞肉場,絕對不能再回去了。
但隨即,一個更大的聲音碾碎了猶豫——
司令部那么多將軍難道會集體發(fā)瘋?元首毫無音訊,希姆萊和戈培爾成了啞巴,所有的通信樞紐都在他們手里。
眼前這人不過是虛張聲勢。
莫里斯腦海里閃現(xiàn)十來分鐘前的畫面來,那幾個在巴黎的黨衛(wèi)軍少將們,平時眼睛長到天上去,如今卻戴著鐐銬,像落水狗似的被押上卡車。
戰(zhàn)斗英雄又怎么樣?他跟他那個漂亮中國情人在這官邸里,沒有警衛(wèi),除了一把槍就剩一個副官,而自己背后是一整個機械化營,有啥好怕的?
莫里斯感覺有團火從腳下熊熊燒起來。
日后,這個高傲的容克少爺只會是站錯隊的階下囚,而自己說不定還能拿個衛(wèi)戍司令當當。管他了,賭一把!
他抬起頭,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
“希姆萊閣下現(xiàn)在自身難保!請即刻接受逮捕!”
把大人物的名字踩在腳下的感覺讓男人情緒莫名高漲起來,他猛地揮動手臂,卻忘了手上還攥著支瓦爾特P38,慣性讓手肘狠狠撞到身旁列兵的步槍上。
那新兵最多十八歲。
三天前,他還在床頭翻著已經磨出毛邊的《信號》,封面上的克萊恩上校站在燃燒的T-34殘骸旁,就是這張照片,讓這個漢堡男孩在征兵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而現(xiàn)在,他的食指正扣在扳機上,槍口對準了雜志里的英雄。
莫里斯聽到金屬撞擊的脆響。
砰——
槍聲如同霹靂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