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打火機蓋再次彈開,這次他沒立刻合上,反射出的光,冷冷映在他晦暗不明的眼底。
棕發(fā)男人將那金屬玩意兒揣回口袋,他得去找點正事做了,比如,去看看那些審訊記錄,比起在這里看這種膩歪的戲碼,鮮血和慘叫更能讓他痛快。
而這邊,女孩忽然覺得那侵擾人的東西消失了。
大概是因為克萊恩體溫高,這一碰倒又把那絲絲縷縷的溫度給驅散了,又或許,方才是自己太緊張,所以產生的幻覺?可那似暖又涼的感覺…太真實了。
但現(xiàn)在不是分心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強迫自己回想同溫兆祥定下的計劃。她精心打扮,提著這只過大的餐籃,穿著這身連衣裙,眾目睽睽下走過廣場去,就是要讓這棟樓里盡量多點人看見她,談論她。
“克萊恩上校的那個中國情人來了”,這個消息得像野火一樣在這個枯燥嚴謹?shù)闹笓]部里蔓延開去。
幽靈蘭如果真被抓起來了,他們的確沖不進大牢救他,可如果他真是這里擁有點自由度的人,很可能就會聽到這個消息。
而消息需要時間去傳播,去發(fā)酵,她得盡量長的拖延時間,在這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被幽靈蘭知道的可能。
克萊恩把最后一口牛肉湯喝下,因著見到她而冒尖兒的疲憊被這暖意沖散了,眉宇間天生的冷硬全然軟化下來。
俞琬攥了攥小手,用細微的痛感提醒自己,是時候了。
她目光落在他手臂上。
“赫爾曼,”她軟軟地叫他,帶著點小妻子般的責備,“你的傷要換藥了,這幾天天氣悶,傷口捂著會發(fā)炎的?!?/p>
她邊說,邊從那個大大的野餐籃里拿出一個醫(yī)藥箱,里面整整齊齊放著紗布、藥膏和敷料。
克萊恩挑了挑眉,這點傷不是自己就能好嗎?還需要換藥?
他看著她低頭擺擺弄弄,黑發(fā)滑落到臉頰也顧不上捋一下,神情專注得像是準備什么手術似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這子彈是為她挨的,傷口不深,但血還是浸了半邊袖子,女孩膽子小,怕是那晚上給嚇壞了,才對他更寸步不離了。
一種酸酸軟軟的情緒在胸腔里漾開來,這一槍挨得…還挺值。
“嗯?!彼偷蛻艘宦?,身體已經(jīng)自覺地開始解軍裝扣子。
計劃是推進著的,可女孩看著他順從的樣子,愧疚感變得越發(fā)具體起來——像一根小刺,扎在指尖最嫩的地方,不流血,但夠難受。
他向來是對這些皮肉傷不屑一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