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仿佛帶著魔力。俞琬果然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角也沁出晶瑩來,這讓男人心頭一動,順勢吻去眼瞼咸澀,又含住她耳垂輕輕一咬。
“要是…要是還有事…”她含糊地嘟囔。
就算躺在床上,她又怎么睡得著呢?他把那邊派來的少校給捆了起來當(dāng)人質(zhì),而他下的那些命令,通訊兵的只言片語。坦克、包圍、駐法德軍司令部…她不是養(yǎng)在溫室的花朵,也不是完全不懂的。
克萊恩已經(jīng)和某些不可言說的龐然大物撕破了臉。巴黎,這座他們暫棲的溫柔鄉(xiāng),恐怕也要和柏林一樣變天了。
明天的太陽或許會照常升起,但陽光下的巴黎,還會是原來的模樣嗎?左岸的咖啡館、塞納河畔的書店、他們偶爾散步的街道,會不會也變成血肉橫飛的戰(zhàn)場?如同盟軍轟炸時那樣?
“赫爾曼,”她的聲音悶在襯衫布料里,“會打仗嗎?在這里…在巴黎?”
“不會?!彼卮鸬酶纱嗬?,“我盡量不會讓它發(fā)生?!?/p>
男人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她后頸的肌膚,他知道那里有根弦始終繃得死緊。
“那我睡了,”她像是終于妥協(xié)了,“明天早上…”
你還會陪我一起醒來嗎?
這句話她在舌尖轉(zhuǎn)了幾遍,終究沒有問出口,只是把它埋在了心底去,問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他也有他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有自己的鐵血法則和變數(shù)。
但他聽懂了。
原來她強(qiáng)撐著就為了這個,是怕第二天再睜開眼睛時,他就不在了?這種孩子氣讓他覺得有什么暖流擊中心臟,又滿得要溢出來。
他回答不了那個問題,未來變數(shù)太多,即便是他也無法百分之百承諾明天。
于是行動代替言語,他用一種近乎禁錮的力道抱著她,襯衫下的心跳聲透過相貼的肌膚傳來,穩(wěn)定而有力,像在無聲宣誓:此刻,我還在這里。
“嗚嗚…嗚…”
角落里突然傳來一陣悶哼。俞琬循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陰影里還蜷著個人形??辞迥菑埢ɑňG綠的臉時,她像被燙到般別過臉——這紅發(fā)少校被押進(jìn)來時,那雙眼睛像要把自己給剮了去,怎么再出現(xiàn)時就跟掉進(jìn)了顏料罐了似的?
克萊恩懶懶瞥了一眼,這家伙被捆得像只待宰的豬玀,嘴里還塞著布,渾身沾滿了油彩在地上蠕動著。
嘖,他皺眉,人都被綁了起來,怎么還把自己搞成這模樣?
“沒什么好看的,”他扶著她下頜,把她注意力轉(zhuǎn)回自己身上?!翱戳舜萄劬?。”
又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懷里人還是有那么點(diǎn)兒僵,怕是這回真被嚇著了,沉吟片刻,忽而俯身,眼里閃過一種分享秘密的光來,“玩?zhèn)€游戲?”
“想不想知道今晚是誰這么急著想請我做客,”拇指撫過她緊抿的唇角,“等會兒,你可以聽聽他的聲音?!?/p>
與其讓她胡思亂想,不如給她個別的焦點(diǎn),也教她一起玩玩他的游戲。
恰在此時,漢斯的聲音從門旁傳過來,“指揮官,‘黑豹’主力已就位,預(yù)定目標(biāo)已鎖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