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沒白來。
“游戲開始。”
直到那個身影融入街道盡頭,女孩還立在原地,一陣強烈的虛脫感漫上來,她腿軟得幾乎站不住,下意識伸手扶住了旁邊的石砌雕像。
他就這么接受了?
這個有無數(shù)個心眼子的人,沒有盤問,連附加條件都沒提,順利得不真實,像是…。踏入他設(shè)下的又一個圈套似的。
她緩了好一會,直到冷颼颼的風(fēng)卷起落葉,也卷走了身上最后一絲暖,俞琬才拖著虛浮的步子,挪回到長椅坐下。
她這次,像是和最狡猾的獵人立下了契約,必須,必須每一步都要更謹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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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晨光,帶著稀薄的暖意,俞琬穿著白大褂,用一把小銀匙,將阿司匹林片劑仔細分裝到紙袋里。
自那天起,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上緊發(fā)條的時鐘。
早晨九點整,推開診所的門,掛上“營業(yè)中”的牌子。中午十二點,煮一杯咖啡,配著火腿三明治吃完。傍晚六點,準時關(guān)門,拉上門簾。
在不得不外出的午后,她會繞道附近的花園,噴泉早已干涸,池底積著枯葉和雨水。她會在長椅上坐一會兒,微微瞇起眼,像株渴求光照的植物,汲取戰(zhàn)亂年代彌足珍貴的暖。
有時她會揣點面包來,喂喂花園里的鴿子。
一切簡單,尋常,像個亂世里求生存的普通人,仿佛從未察覺那雙在暗處窺探的眼睛。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尋?!?,也是這臺戲的一部分。
而在小診所對面二樓那間布滿灰塵的小屋里,岸介昭拾起手下送來的監(jiān)視記錄。
“第十三日。目標活動軌跡與前日完全重合。”
他用紅筆在日志上劃出一道橫線。長達兩周的監(jiān)視顯示,這個支那女人的生活像京都西本愿寺的晨鐘,干凈又規(guī)律,實在令人煩躁。
他起身走到窗邊,那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為一個老婦人測量血壓,眼神溫和卻疲憊。
像只受驚后徹底縮回殼里的蝸牛,除了那點不值錢的醫(yī)術(shù),似乎再無值得挖掘之處。
某一刻,他突然不得不懷疑,真正的大魚,會不會藏在更深的水下?
當(dāng)然,他的網(wǎng),可不止撒在一處。
既然,帝國特工一時難以滲透唐人街那片盤根錯節(jié)的迷宮,他便動用了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武器——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