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dāng)然知道克萊恩和帝國第二號人物希姆萊的關(guān)系,報紙上登過他們并肩的照片,廣播里也提過這位出身顯赫的上校多次受過元首本人的接見。
那么一個人,他的消息源難道真會那么差勁嗎?
萬一…萬一真是柏林那邊出了岔子?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栗。
“功勞…避免流血…等待命令…”
眼前這東方小女人瘦得一陣風(fēng)都能給刮跑了,說話有氣無力得他都想跺腳催一催,可講出來的東西…媽的,比這位用鼻孔看人的容克少爺順耳太多了。
他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也不傻,誰故意下套,誰真心給臺階,他分得清!
至少司令部聽到“已軟禁目標(biāo)”的臉色,總比聽到“發(fā)生火并,損失慘重”好太多吧?
人我可是給你圈住了,兄弟們也不用送死了,更重要的是,他瞇起眼睛琢磨,無論柏林那頭最后是哪頭豬吃了食,他莫里斯都有說法,他都是“控制住局面的理智派”,沒功勞也得有苦勞吧。
至于最后那個“主動權(quán)”…他人馬齊全,槍沒離手,無線電隨時能呼叫支援,這買賣穩(wěn)賺不賠。
面子、里子、退路,全齊活了!
他的嘴唇嚅動了幾下,還想再吼兩嗓子撐場面,可又發(fā)現(xiàn)這女人把所有退路都砌成了墻。現(xiàn)在拒絕,他就是拿手下人的命充面子的蠢貨,約瑟夫才十九歲,他可是答應(yīng)過姑媽要把他全須全尾帶回去。
莫里斯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她這是先給他臺階,又把他架了起來,還不得不從了?
“就地監(jiān)管”…這文縐縐的詞,不就軟禁嗎?
他渾濁的眼珠亮了起來,對,就這樣!關(guān)在哪不是關(guān)?他幾乎要為自己的機智鼓掌。等柏林的消息,如果是真的,就立刻呼叫援軍,把這對鴛鴦轟成圣誕火雞,如果…如果風(fēng)向有變,他倒也沒把事情做絕。
空氣依舊緊繃,但那能把整個庭院的爆燃的引信,似乎被輕輕掐住,慢慢熄滅了。
狙擊步槍的瞄準(zhǔn)鏡里,約翰看到莫里斯汗珠正順著鼻梁滑落,他胡亂用袖口抹了把臉,挺了挺腰板。
“既然上校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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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壓在巴黎上空,福煦大道的官邸像座孤島般矗立在黑暗里。庭院里臨時拉起的電燈在風(fēng)中搖晃,把士兵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橡木門敞開,燈火輝煌的一樓客廳此刻成了一個奇特的軍事緩沖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