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小女士?!?/p>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嘆了口氣,終于拉開了那扇突然變得千斤重的門。
君舍依然站在那,悠閑得像是在邀請人參加一場午后花園派對,見她開門,他微微挑眉,還真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玻璃瓶,里面有幾顆白色藥片,放在她門口的柜子上。
這小兔,總是不好好吃飯。上次去醫(yī)院還專門給自己開了瓶治胃痙攣的阿托品,至于他怎么知道的?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她,她每次去醫(yī)院開的藥單,都會原封不動出現(xiàn)在他的辦公桌上。
當(dāng)然,他也不會告訴她,前天這小兔因胃疼蜷縮在診療室的沙發(fā)上時,他剛好在進行晨間巡游。
“考慮好了?”他問,呼吸不自覺放輕,目光在她咬出齒痕的花瓣唇上逡巡著,喉結(jié)微微滾動。
女孩沉默了好一會,像是需要積攢什么勇氣似的,終還是抬起眼,用力搖了搖頭:“謝謝您的好意?!?/p>
這拒絕讓君舍有些意外,但轉(zhuǎn)瞬間,某種奇異的光彩卻像是被風(fēng)吹動,在他眼底燃得更旺了。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人還在廊燈下,鞋尖都沒進來,恪守著對友人眷屬該有的紳士距離,可他的影子卻像活物般延展進來,把女孩整個籠罩其中。
忽然間,女孩覺得周圍不但光被擋住了大半,連空氣都稀薄了。
那股混著古龍水的薄荷煙味,也絲絲縷縷纏繞在鼻尖。
“告訴我,文醫(yī)生,”他俯身,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威脅,又像摻著蠱惑,“您就一點也不好奇嗎?那些困擾你、讓你夜不能寐的‘飛蟲’,今晚會有怎樣…戲劇性的結(jié)局?”
女孩黑色眼底肉眼可見地亮了一下,這反應(yīng)取悅了他。
“我…”女孩唇瓣翕合。
她想說不,但那不是真話。她當(dāng)然想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這場噩夢會不會當(dāng)真在今晚畫上句號。
“謝謝,但我只是一個醫(yī)生,對于這樣的戲,有點害怕,而且?!彼袷峭蝗幌肫鹆耸裁?,急急忙忙補充?!岸矣邢?,到了晚上,是不能出門的。”
俞琬沒說的是,她也更害怕,眼前這人過來找自己,會不會也把自己當(dāng)成他那臺“戲”中的一部分了。而且,對于君舍這樣的人來說,宵禁怕也是不存在的。
嘖,固執(zhí)的小兔。
君舍眸光黯了黯,在他叁十多年的人生記憶里,自己發(fā)出的邀請,還沒有被哪個女人一而再,再而叁地拒絕過。
作為一個有風(fēng)度又講顏面的紳士,到了這,當(dāng)然該知難而退,體面收場,可這念頭只存在了半秒就被他碾碎在靴底——
他偏偏今天,就不想要做那個善解人意的紳士。
“害怕么?”他眼神黯了黯,“可我認(rèn)識的文醫(yī)生似乎并非如此。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與我這樣的人…做交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