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鼓足勇氣,她腰腿力量不好,身體總晃,正鉚足了勁往上掙,那雙大手忽然加了力,下一秒,便覺身體一輕,她被整個凌空托了起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孩已然在馬背上落了座,裙擺像花瓣般散開來。
“很好,小勇士?!?/p>
在他面前,她仿佛又變回馬場那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孩,雙手不自覺扣住馬鞍,渾身都僵硬著,心臟砰砰直跳,可小鹿眼里卻亮晶晶的。
“我…我上來了,”她聲音還發(fā)著顫,卻努力擺出鎮(zhèn)定的模樣,刻意挺直了背脊,“你也快上來吧?!?/p>
那神情鄭重得像在給他下達作戰(zhàn)命令似的。
克萊恩被這又慫又想試的樣子逗得心頭一軟,他迅速翻身上馬,雙臂繞過她的腰。
“怕了?”他壓低嗓音,冷硬德語混著呼吸燙紅她耳尖,手指在她柔軟的腰上一撓?!岸冻蛇@樣?!?/p>
女孩癢得輕顫,明明是他在使壞,反來說自己。
克萊恩單手扣住韁繩,另一只手哄孩子似的,一根根輕輕撬開她死死抓著鞍橋的手指?!肮?,抓緊我可比抓這兒有用?!?/p>
話音未落,就聽男人低喝一聲,“贊托斯!”
黑馬聞令立刻揚起前蹄,俞琬一聲驚呼還卡在喉嚨里,身體就不受控地向后撞進他懷里去,克萊恩順勢收緊手臂,把她鎖在自己和韁繩之間。
女孩這才發(fā)現他在故意嚇她,又氣又窘,拿手肘狠狠往后頂了他一下,可那力道對克萊恩來說實在是毫無威懾力。
男人輕輕一抖韁繩,黑馬便邁開舞步,載著他們小跑著進到一片開闊的冷杉林。
恰在此時,一陣風掠過樹梢,搖碎了滿地的金光,雖然不是沒在森林里徒步過,但俞琬從沒以這樣高的角度,這樣快的速度感受過它。
呼吸間裹挾著泥土的芬芳,連帶著胸襟都開闊朗澈了起來。
她終于有些明白古人“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暢快了,即便眼前是萬里之外的異國冷杉林。
“好看嗎,我的小指揮官?!弊詮乃谴未魉能娒?,他就總這樣叫她,現在倒又成了專屬稱呼之一了。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林間小路上交融成一幅流動的剪影??巳R恩低頭,懷里女孩睫毛顫得和蝴蝶翅膀似的,鼻尖都沁出汗來了,黑眼睛里漾著七分驚慌叁分倔強——像極了初次離巢的雛鳥,明明怕得發(fā)抖,還在探頭張望陌生的大地。
怎么有人連害怕都可愛到要命?
這個念頭剛閃過,克萊恩的靴跟已經磕向馬腹。
“呀!”
黑馬驀地轉向,毫無預兆沖上一旁斜坡去,失重感襲來,俞琬整個人都蜷縮進身后男人懷里,克萊恩結實的腰腹接住她重量,連一絲晃動都沒讓她多受。
而馬蹄又堪堪在最高處勒停。
地心引力之下,女孩嚴絲合縫貼住他的胸膛,即使隔著兩層衣料,都能感覺到克萊恩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撞擊著她。他的體溫如同一張無形的網,不知不覺就瓦解了女孩全身的緊繃。
可女孩心跳才穩(wěn)下來,金發(fā)男人再次輕踢馬腹,贊托斯讀懂主人心思,如離弦之箭般沖下草坡去。
加速度讓女孩本能地后仰,后腦勺結結實實磕到男人下頜上,這一回連驚呼都給撕碎了。
“夾緊馬腹!”克萊恩的喝令混著風聲劈進耳膜。
須臾間,馬匹騰空躍過一截橫木,世界驟然失重,女孩的心正跳到喉嚨口,克萊恩突然松開了韁繩——
就在抵達最高點的剎那,一雙大手鐵鉗般扣住她懸空的腰肢,女孩渾身僵住,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就像只被獵豹叼住后頸的幼崽——既無措又莫名地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