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萊望向墻上巨大的作戰(zhàn)地圖,東西兩線的紅色箭群正朝著帝國心臟緩緩合圍。雖然那場叛亂被鎮(zhèn)壓了,但統(tǒng)帥部里暗流涌動,從蓋世太保的監(jiān)聽報告來看,對秘密和談的私議仍是層出不求。
就連他,現在也不得不把武裝黨衛(wèi)軍最王牌的坦克部隊送上前線。
畢竟如今已經不是在意是誰邀功、誰沖鋒、誰側翼受敵的時候。每天清晨送上來的戰(zhàn)報,翻來覆去都是東線丟了一個滿編師,西線又潰退三十公里。這場戰(zhàn)爭會持續(xù)多久?沒人知道。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這關乎第三帝國的生死存亡。
而軍人一上戰(zhàn)場,誰又能料到分開后會發(fā)生什么,以希姆萊對自己前副官的了解,想必是會不眠不休地開著他的虎王,在硝煙里橫沖直撞,把盟軍的謝爾曼當移動靶打。
為戰(zhàn)爭而生的人,炮火轟鳴時還會想得到別的嗎?
至于那中國女人…希姆萊指尖篤篤叩擊著桌沿。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里,誰知道她會有什么新際遇?如果真和迪特里希形容的那樣,是個奪目的大美人,想要“關照”她的必然不會只是一個人。到時,自己的男人通訊斷絕生死未卜,自然就有人為這位美人“排解寂寞”。
在這個及時行樂的時代,有四五個孩子的寡婦改嫁都是常有的事,何況他們還沒婚姻關系。
時間會解決所有問題,包括年輕人一時上頭的荷爾蒙。他對此深信不疑。
此刻,秘書輕輕敲敲門,提醒他九點鐘會議即將開始。
希姆萊手上動作頓住,他忽然想起克萊恩臨走時退而求其次的那個請求,確實比結婚申請理智那么一點。
眼鏡男人拉開抽屜,取出一張印有黨衛(wèi)軍徽章的信箋——這個臺階,他愿意給,畢竟這孩子肯低頭求人的時候可屬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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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暮色裹著塞納河的水汽,極溫柔,卻像一層揭不去的紗,沉沉壓在官邸的窗欞上,對這對年輕人來說,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真正因戰(zhàn)爭而分離。
二樓書房里,克萊恩點燃一支煙,尼古丁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
之前在華沙,克萊恩倒也因著剿滅抵抗分子和波蘭家鄉(xiāng)軍離家一個來星期,可這次不是波蘭那些“后院除草行動”,這會是一場不知道持續(xù)多久的存亡之戰(zhàn)。
美國人正跨過大西洋,如同送玩具般把數以千計的謝爾曼鋪開在海岸線上。
敵人的裝備和人數都遠遠優(yōu)于自己,而帝國的男性人口和后勤補給線,在持續(xù)數年的戰(zhàn)爭與盟軍對本土工業(yè)設施的狂轟濫炸之下,已然到了舉步維艱的枯竭期。
日常訓練時,他那些本該威風凜凜的黑豹和虎式坦克,時常因燃油短缺而淪為固定炮臺;新兵們領到的步槍,準星歪斜,槍栓滯澀,堪比他們兩年前繳獲的波蘭民兵武器。
這就是帝國的現狀。
伙食也開始摻雜甜菜制作的劣質黑面包,克萊恩當時打電話給柏林的軍需總監(jiān)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卻被告知,東線不少陸軍師已經連劣質黑面包都吃不上了。
于是這個身先士卒的上校,開始用自己的錢補貼士兵們的糧食配給。
此外,入伍的新兵們年紀不但越來越小,背景也有越來越“多樣”。前天新來了一個負責翻譯的上尉參謀,那個戴著金絲眼鏡、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中年人,竟是今年被征入伍的哥根廷大學法語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