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蹊回老宅打包自己日記本的時候,季空青也回了家。
不過和鹿蹊的打包并不一樣。
季空青當年在搬出老宅后,比較私人的東西也一起帶走了,工作后又要忙上課又要帶科研,回家的機會很少,即使回來,最多也只是和父母吃個飯。
他是來藏東西的。
季空青反手鎖上房門,在這間熟悉的臥室里站了好一會兒,才取下手機殼,將手機殼里面藏了許多年的照片輕輕抽了出來。
是季天冬曾經(jīng)誤打誤撞看見過的,那張屬于鹿蹊的,被季空青從學(xué)校公示欄上薅下來的照片。
這張照片并不大,剛剛好能被放在手機殼的后面,被季空青握在手心里。
鹿蹊當年在學(xué)校里并不是什么風云人物,現(xiàn)在返回頭看,做事看似規(guī)矩的娃娃臉少年其實真的很會當一條優(yōu)秀不扎眼的咸魚。
初高中一共六年,和照片掛的到處都是季空青不同,季空青手里的,是唯一一張鹿蹊貼出來的照片。
是在臨近畢業(yè)的高三下半學(xué)期,鹿蹊參加了一個畫展的參觀活動,寫的讀后感獲得了市級的獎項,所以公告欄上多了一個燦爛笑開的少年。
過去十年,大概是因為持有者保存得用心,甚至不敢過多上手摩挲,所以這張照片還和最開始一樣嶄新平整,色彩鮮艷。
在高考生們兵荒馬亂的那段時間,有糾結(jié)志愿的,有出國瀟灑的,有舉辦盛大成年禮的,有和家里叛逆對峙的,有忙著早戀牽手的——
全校第一的季同學(xué),摸黑fanqiang進去學(xué)校,撬開公告欄的小鎖,裁走了這張照片。
為了不被人多想,給鹿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季同學(xué)甚至把當天公告欄里的報道全薅走了。
那是季空青第一次偷雞摸狗,也是唯一一次。
其實那會兒的季空青過于笨拙遲鈍,根本不懂什么少年慕艾,他只是想要在離開這片土地前,帶走一些證明那些單方面雨天“約會”存在的東西。
而那張照片,恰好就出現(xiàn)了。
恰好就在那。
起先這張照片被收在抽屜里,被夾在書本間,后來隨著季空青明白自己不知從所起的感情,這張照片被珍重放在了手機殼背面。
被一日又一日地握在手心。
季空青看著照片中的少年鹿蹊良久,而后動作輕柔地將照片夾進書本,收進了書桌抽屜里。
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會有機會和鹿蹊提起多年前的那些雨中邂逅,有機會和鹿蹊訴說他們錯過的那十年。
鹿蹊抱著紙箱回到自己家,想了想,把紙箱塞進了畫室架子的最下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