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到了地方,幾棟洋房藏在枝葉婆娑的竹林深處,徐弋陽跟著管家向內,停在一塊亮著水晶燈的落地窗前。
那木日坐在窗內翻動著菜單頁,新修剪的發(fā)型顯得他后腦勺圓潤飽滿,一襲灰色薄開衫熨貼在身,隱隱顯出肌肉線條,微風輕拂,竹影在玻璃上搖曳,落在他的肩頭,輕點他的鼻尖,手指捻開紙張,那木日轉頭繼續(xù)看下一頁,暖黃的燈光穿透眼睫,在高挺的山根處留下一片羽毛般的陰影,他低頭認真挑選今晚的菜品,還未發(fā)覺窗外站著人。
徐弋陽有那么瞬間覺得記憶就快歸檔完整,可惜一片竹葉顫巍巍飄過眼前,他晃神了,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被葉尖挑破,功虧一簣。
“先生,就是這間?!惫芗以谝慌砸I,卻見客人正出神望著包間內的人,小心地提醒他。
退而求其次,徐弋陽只好把窗中的那木日用心記下,這一幕也許曾經(jīng)經(jīng)歷,也許正在發(fā)生。
進了包間,徐弋陽才發(fā)現(xiàn)那木日壓根看不到窗外的景象,雙層玻璃在燈光下,變成一面锃亮的鏡子,只窺其內,不見其外。
“你等多久了?”徐弋陽斜倚在門口,和他打招呼,“破費了啊,這地方我都沒來過?!?/p>
多日不見如隔三秋,那木日起身迎他,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沒多久,剛到。”
“等你來點菜?!蹦悄救绽_對面的椅子,替他斟茶,“我在上海沒吃過幾次,不會點?!?/p>
徐弋陽對吃也不計較,照著幾個推薦菜念給服務員聽,也沒多點,他怕一頓把那木日一個月的工資造沒了。
“沒想到你今天能來。”服務員離開后,那木日盯著徐弋陽移不開眼,難得單獨約會,他當然要爭分奪秒表達喜愛之情,“那日,你真好看?!?/p>
低音炮說情話,磁性又肉麻,徐弋陽微微偏過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點了道杏鮑菇黑椒牛肉粒,你們那兒都吃牛羊肉吧,嘗嘗有啥不一樣?!?/p>
“好?!?/p>
“來這兒一個月了,不想家嗎?”
那木日眼神飄閃,阿爸隔三差五就喊他回去,怎么可能不想,他緩緩道,“當然想啊,家里下雪了?!?/p>
“是嗎……”徐弋陽弱弱地應和,“那木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什么?”
“我想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等不到我離開陳鴻宇呢?”徐弋陽很沒底氣,他也不確定這等待有多久,“時間會將期待消磨干凈,要是想家的話,你還是不要等了吧,我怕耽誤你?!?/p>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陳鴻宇是故意的呢?”
徐弋陽不明白,“什么故意?”
“他知道我在上海,但就是晾著我們?!蹦悄救帐附徊娲钤谧郎戏治鲋f,“可能覺得你不敢,也可能覺得我呆不長,溫水煮青蛙他也在等一個機會,就看誰耗得過誰?”
“可是耗過了又能怎樣?”徐弋陽愁容慘淡,自言自語道,“他又不會輕易放手?!?/p>
菜逐個上來了,徐弋陽斂了喪氣的情緒,夾起一筷子白灼芥藍開吃,那木日不再多言,盤算著吃完怎么找個由頭讓人留下來。
“明天我不上班?!卑抢藥卓陲垼悄救仗羝鹪掝^,“你呢?明天干嘛?”
“我能干嘛?繼續(xù)躲著唄,打打游戲看看電視,廢物一個?!毙爝枦]察覺到那木日在打他主意,沒心沒肺繼續(xù)問他,“你呢,要不要出去轉轉,上海蠻多好玩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