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車,走到院門口,鹿呦眸光飄向側墻上掛著的信報箱,腳步一轉,走上前。
從包里拿出盒煙,點燃一根,抽到一半,她才拉開箱門。
將要往里看,忽地捕捉到平底鞋輕踩地面的聲音。
隨之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呦呦?”
鹿呦順著聲抬頭望過去。
路燈下,月蘊溪不疾不徐地走近,上衣是一字肩的設計,襯得肩頸線條格外優(yōu)越,修身款型,配了條高腰褲,身段婀娜娉婷,儀態(tài)極雅。
看她就像見長輩,鹿呦下意識地去垃圾桶那里撳滅手里的煙。
月蘊溪眸光掠過那一點猩紅,沒說什么。
轉眼注意到敞開的信箱門,她眉尖微不可察地一跳,語調幾無起伏地:“對了,桃桃放了演唱會的票在里面,取了么?”
“剛想起來。”鹿呦用手機燈往信報箱里照,空空如也,“嗯?”
“怎么了?”月蘊溪秀眉勾著心跳輕輕一挑,“是不見了么?”
鹿呦“嗯”了聲。
“聽說前段時間有小孩子來翻信箱,可能是被拿走了?!?/p>
“啊……這樣。”
月蘊溪目光回到鹿呦的臉頰上,昏黃的路燈下,看不分明神色。
“你想去聽么?”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昨日看到的票根日期,喉嚨一滾,“想的話,我可以你幫你要一張周六的票。”
盛夏雨后的夜里,蟬鳴蛙叫聒噪,她的聲音落在其中,顯得有些縹緲。
理智告訴鹿呦不應該去。
可她與陶芯不止有兩年多的戀情,還有十多年的友情。
她始終記著,被繼母壓斷小拇指的那天,是陶芯沒聽繼母的謊話執(zhí)意進屋發(fā)現(xiàn)了她,明明看她連著一點皮的斷指害怕得不行,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她背起來去找月蘊溪。
也記得那天在下雪,陶芯的呼吸和提醒她別睡著的聲音,裹在風雪里,一時重,一時輕。
很久之后,聽月阿姨提起,她才知道,陶芯那天去找她,是因為來了初潮,肚子疼了一天,稍好些就急匆匆地要去分享給她。
所以,那天背她離開,等著她做完手術,一直陪著她的陶芯,自己的身體也很虛弱。
所以,復盤這段感情,讓她感到最難受的事,不是陶芯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而是自己當初的決定。
她不該讓這份本該長久的友情變質成一段短暫的愛情。
輕呼了口氣,鹿呦回說:“不用了,就算去聽,我也不要她給的票?!?/p>
黑中夾雜著銹色的箱門被闔上,橢圓狀的信報箱靜靜地掛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