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落入清池的冷硯,化開一團墨氣。
收回目光,月蘊溪指腹揉搓了一下方向盤,捻著心頭的懊悔。
同一時間里,鹿呦做了個深呼吸,隨意起了個話頭:“有你早上看的樂譜的曲么?”
“沒。下次找了給你聽?!?/p>
“好呀?!?/p>
兩人又閑聊了起來。
各自揣著心事,都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半個小時后,車在家門口停下。
鹿呦解開安全帶下車,抿出一彎笑說:“謝謝你,蘊溪姐姐,這兩天我真的很開心?!?/p>
車門剛關(guān)上,一道燈光打過來,有車停在了月蘊溪的車對面。
月蘊溪側(cè)目看過去,心里突地一跳。
那輛車的后車門被推開,陶芯從車上下來,清甜的嗓音隨蟬鳴響起:“鹿呦?!?/p>
月蘊溪看見,鹿呦朝那邊轉(zhuǎn)過了身。
蟬鳴高亢,將心都拽起來。
見鹿呦站在副駕駛的門邊,陶芯的目光順著車門滑進車內(nèi),看主駕駛位的月蘊溪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再回轉(zhuǎn)到鹿呦身上,她微訝的神情逐漸變得復雜難以言喻。
有憤懣不高興,還有受了傷的無助委屈,以及害怕緊張的慌亂。
這什么表情?
鹿呦蹙了蹙眉。
聲嘶長鳴的蟬停了叫,陶芯張口質(zhì)問:“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是吃醋白月光姐姐和她這個前任走太近,還是怕她把什么透漏給月蘊溪?
鹿呦懶得解析,冷笑了下,將要抬腳離開。
不知棲在哪棵樹上的鳥乍然飛起,成群掠過天空。
在羽翼掀動的暗流里,月蘊溪空靈的聲音低沉輕緩。
似若山谷林深處破霧的一聲鐘鳴,震蕩人心。
“我們不可以在一起么?”
同樣的話,從月蘊溪口中出來,仿佛被賦予了另一層含義。
鹿呦的呼吸就像隨著已然飛遠的鳥,羽翼輕扇間,驟然浮起。
偏首看過去,正是華燈初上時,稀薄的昏黃光暈與鉛灰的夜色碰撞出明暗,月蘊溪就站在那道分割線里。
眉眼被描摹得更加秾麗,尤顯神色薄淡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