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未亮,四方的墻框了一片霧蒙蒙的陰影,墻頭仍懸著一彎月亮,薄淡的光擦過靜立在陰影中的石榴樹枝椏,朦朦朧朧描出枝葉的輪廓。
余光里,手機屏幕再度亮起來。
羽睫輕扇間,鹿呦眸光落在枝頭懸掛的石榴上。
還沒熟透的果,沉甸甸的,青里泛著一點微紅,裹滿了酸澀。
一周后。
晚上七點左右,鹿呦按照約定,去給月蘊溪接機。
等待的時間里,她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里的樂譜,正看著,上方彈出一條微信新消息提示。
這樣的提示在她剛回南泉那會兒出現(xiàn)得很頻繁,隨著她接了很多調(diào)律的單,忙得沒有時間回復(fù),很快就變少了。
少到聊天記錄有四天都是一片空白。
直到昨晚才添了新的內(nèi)容——
月蘊溪問她:【還會來給我接機么?】
不是善解人意地同她說,如果太忙可以不用去接機。
也不是委婉略帶調(diào)侃地提醒她,記得還草帽,借此讓她別忘了這事。
而是這樣小心地詢問。
鹿呦驚覺,自己竟然如此熟悉月蘊溪對她說話的風格。
同時,感到一陣巨大的心虛。
以及淡淡的難堪。
那晚在露臺談心,陳菲菲跟她說,月蘊溪那么細膩敏感的人,冷個一兩次就會會意的。
所以,她故意讓自己變得忙碌,制造出足夠的借口減少聊天頻率,以冷卻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
鹿呦不知道月蘊溪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才這么問她。
但在那股淺淡的難堪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仗著月蘊溪的妥帖周到,篤信她會尊重自己的社交邊界,不會多加打擾,才敢這么做。
像在利用對方的好,行自己的方便。
這幾天的天都不是很好,潮shi悶熱的空氣像是捂在塑料袋里,導(dǎo)致鹿呦連著幾日都是頭疼得像針扎。
而這個認知引出的愧疚感,讓她就算是再不舒服,也沒法對月蘊溪說不去接了。
收攏了思緒,鹿呦擰開手里的礦泉水瓶蓋,抿了一口,冰涼入了喉微微壓下一點郁悶后,她點開微信看了看。
消息來自那位昵稱名為“十一”的顧客,鹿呦總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之前是隔三差五地問她什么時候旅游回來,現(xiàn)在回來了,又變成詢問她何時去迷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