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回答的時間仿佛被風(fēng)聲拉長,她忍不住拿眼偷偷瞧過去。
看見月蘊(yùn)溪卷翹濃密的眼睫垂下去,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感受到腕表的份量,因為,聽見月蘊(yùn)溪溫聲說:
“我的時間都在你那里,隨你支配?!?/p>
回宴會廳的時候,鹿懷安剛被司儀請上臺致辭,手稿是他新交的小女友代寫的,成段成段的排比句歌頌?zāi)笎?,華麗有余,情感不足。
可還是讓坐在臺下的老母親聽得熱淚盈眶。
隔了兩個位置的陶芯越過劉姨伸手過去,給奶奶遞了一包紙巾。
鹿、陶兩家交好,近鄰勝遠(yuǎn)親,參與此類宴席向來是同坐一桌,座位早在多次的聚餐中固定下來了——劉姨挨著奶奶坐,她右手的位置是鹿呦的專座,而后隔著一個陶芯,才是月蘊(yùn)溪的座位。
兩家人太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飯,這樣的座位安排,幾乎都快被遺忘在腦后。
此時再度呈現(xiàn)在眼前,猶如抹凈一塊蒙塵的玻璃,以往飯桌上小情侶交頭接耳親密互動也隨之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月蘊(yùn)溪腳步一頓,無意識地輕喚了聲:“呦呦……”
她的心理,如同死囚走向刑場,每一步都是留戀,于是想,能拖沓一秒是一秒。
“怎么了?”鹿呦頓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
其實鹿呦沒有聽見她那聲低喚。
四周實在是太吵了,閑談聲、小孩子的尖叫聲、碗筷被碰摔到地面、家長教育指責(zé)聲、陶瓷碗盤放上玻璃轉(zhuǎn)盤的碰撞聲……亂糟糟的,響在耳邊。
但鹿呦有留意到,月蘊(yùn)溪腳下步子慢了,落在了她身后。
月蘊(yùn)溪視線從那兩把被隔開的座椅上收回,慢慢轉(zhuǎn)過來。
眉眼分明是舒展的,但那雙瞳色幽深的眼睛,饒是場內(nèi)燈光明亮如驕陽,也沒能為之添上半分暖色。
鹿呦想到墨液撒金,一點光亮,偏偏冷寂。
心里像被什么剮蹭過,熟稔之后,她沒見過月蘊(yùn)溪這樣。
月蘊(yùn)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飄忽不定,斂藏其中的情緒難以捉摸。
像是越過她的面容,在想著其他什么事情。
沒有給她更多探究的時間,月蘊(yùn)溪很快轉(zhuǎn)開眼,說:“沒什么?!?/p>
聲色平靜,無波無瀾,仿佛真的沒什么。
鹿呦想,演技要比云竹和鐘彌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