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看到美女就殷勤的狀態(tài),就和還沒認識云竹的時候一樣。
她猶豫要不要在這種時候問,又該怎么問。
陳菲菲坦白道:“其實那會兒,我第一個想到的確實不是你。按她手機號的時候才想起來,我倆已經……結束了?!?/p>
鹿呦微訝:“前兩日你們不是還好好的么?”
“云家決定讓她去聯姻?!?/p>
鹿呦抿了抿唇,陳菲菲和她說過這件事。
是她忘了,從一開始這兩人的感情就是個死局。
“這件事很早就已經定下了,如果不是男的來找她簽婚后各玩各的協(xié)議,我不知道要被瞞多久?!?/p>
鹿呦蹙眉,有不解也有惱火:“她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瞞你到結婚?還是結了婚也瞞你?”
陳菲菲搖了搖頭。
也許是不想回憶,也許這兩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我把我的東西都從她的房子里帶走了。我以為我是拿得起放得下,事實卻是才不過一天,我就開始瘋狂地想她,我忍不住想翻看我們在一起過的證據,照片、日記、她送我的禮物……結果所有的東西都被我媽先發(fā)現了……她說我不正常,說我有病,我一下控制不住,就跟她吵起來了……”
陳菲菲脊梁像被這些沉重的瑣碎壓彎,她雙手捂住臉,嗚咽聲壓抑地從指縫間漏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快瘋了……我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她有病,每天都在逼我相親……還是,其實是我病了,我應該聽她的話,隨便找個人——”
“菲菲?!甭惯铣雎暣驍嗨榫w失控下的胡言亂語,“也許,從媽媽的角度,她只是希望,在她離開以后,女兒仍有依靠,有人照顧,有新的家人。
她那個年代,從小耳濡目染和被灌輸的,都是那些刻板又陳舊的理念,就覺得結婚生子是人生必不可少的大事。
她沒精力去了解時代的變化,所以她也不清楚,成長在新時代的你,不需要婚姻也可以擁有完整的人生。”
陳菲菲抽噎聲停了停,而后哭顫得更厲害。
鹿呦剛認識陳菲菲的時候,陳媽媽就在抗癌。
去年體檢發(fā)現癌癥轉移后,陳菲菲吐槽陳媽媽催相親的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
想在撒手人寰前看女兒嫁人的愿望,隨著能活的日子減少,成倍地遞增,似乎已經成了陳媽媽的執(zhí)念。
“你不就是因為了解她思想固化,怕刺激到她,所以才一直瞞著不告訴她你的真實想法,敷衍答應她去相親的么。
阿姨突然知道真相,一時接受不了,也正常的。就這件事而言,你倆都沒病?!?/p>
鹿呦拍了拍陳菲菲的肩,“而且我想,阿姨那么愛你,就算不理解,也會嘗試尊重你的。”
陳菲菲哽咽:“她才不會。”
鹿呦拿出紙巾遞過去,“怎么不會,我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小時候想學琴,阿姨一開始不同意,說鋼琴很貴家里買不起,又說你三分鐘熱度,買了也學不好,她不信你真想學,不理解你從哪里來的音樂細胞,可是她又找了個兼職,打兩份工,給你買了架鋼琴,給你請了老師?!?/p>
陳菲菲大約是在回想過往,有一陣沒說話,只時不時因為哭泣抽個氣。
短暫的沉默里,鹿呦下意識地想要轉尾戒,碰觸到小拇指才想起來,尾戒在出門前被她交給了月蘊溪,于是指腹清晰地撫摸到那道觸感粗糙的疤。
一道被時間愈合的傷口,其實已經記不得當時有多疼,但它一直存在,就總會在記憶里提醒你屬于它的痛感。
“菲菲,你知道么,我可羨慕你有媽媽跟你吵架了,我連想吵,都見不到人?!甭惯系那榫w也低沉了下去。
陳菲菲擤了鼻子說:“那等會兒,她要對我還有氣,我讓她往你身上撒,叫她跟你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