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受教育的目的,是為了豐富自己,嚴于律己,寬容待人,尊重、理解并容許每一個不同的存在,而不是趾高氣昂地歧視、批判他人?!辩娛柙颇闷饦纷V翻了翻,仿佛在翻著一本記憶錄,笑說,“我一個……朋友,以前對我說的,你倆很像。”
鹿呦笑說:“感覺是個溫柔且有力量的長輩。”
“嗯哼。”鐘疏云頓了頓,“也不是很溫柔,至少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挺兇?!?/p>
鹿呦抿嘴忍笑。
“還是晚點跟你奶奶說吧。”鐘疏云倚著琴,拿起樂譜翻了翻,意味不明地說,“晚點把事情都攤開了說完了,你干什么,她都會同意的。”
鹿呦只當鐘疏云說的是出柜的事,沒多想,也沒多說什么。
“好了,閑聊到此為止。”鐘疏云合上手里的樂譜,結(jié)束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打了個響指,“debsy的月光,開始你的演奏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do和s的話題刺激了鐘疏云的某種屬性,今天的教學格外嚴厲,對鹿呦華彩段的演奏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鹿呦長時間地重復(fù)彈奏著同一部分。
小時候看海上鋼琴師,她常常在練琴的時候幻想著自己就是一位海上鋼琴師,在有限的鋼琴上,自得其樂。
此刻,這樣的感覺很強烈,強不在“樂”上,而是一種海上的搖晃感,她有點生理層面的犯惡心。
鹿呦向鐘疏云討要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還叫我多虐虐你,才這程度,這點時間,就要休息了?!辩娛柙瓢粗謾C在給誰發(fā)消息,邊對鹿呦說,“我看,你還是把這房子買了吧,師生價,買不了吃虧。”
“老師,兩個小時了!”鹿呦萎靡地塌下肩,搬出底牌,“人有三急?!?/p>
“去吧去吧?!辩娛柙剖掌鹗謾C揮揮手,“十分鐘后繼續(xù)?!?/p>
鹿呦定了個鬧鐘,從凳子上起身,去了趟衛(wèi)生間。
干shi分離的設(shè)計,洗手池在推拉門外面。
鹿呦洗了把臉,抽了張洗臉巾,隨便擦了擦,扔進垃圾桶后握住門把手拉開門。
剛走出去,軟底拖鞋親吻地板的聲響越來越近。
鹿呦耳朵動了動,即刻分辨出來,是月蘊溪的腳步。
她停站在原地,抬頭,看月蘊溪從拐角處轉(zhuǎn)過來,一張端莊大氣的臉,浮著溫潤柔暖的氣質(zhì)。
做的事卻是一點都不符合這臉和這氣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