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從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看著他歇斯底里,看著他被好多人按住,抬到病床上,看著他被動地做著一項一項的檢測。
看著他像極了一條砧板上的魚,從掙扎著動彈,到動彈不了一點。
看著他偏著頭,眼目眥盡裂地瞪著她。
護士拿了住院申請表和簽字筆過來:“家屬看一下的,有封閉式和開放式的病房可選,開放式可以玩手機,更貴一些,你在要選的選項前打勾就行?!?/p>
——“我那時候被送去了精神病醫(yī)院……手機被收走了……”
章文茵哽咽而無助的聲音浮在腦海里。
鹿呦從護士手里接過筆,從“封閉式病房”一項一項勾選到底。
“額,這個終老的選項,根據(jù)您父親的年齡,是需要提前支付三十年的費用哦,到期如果不滿三十年,我們這邊是可以申請退還多出費用的。”護士提醒。
病床上的鹿懷安已經(jīng)陷入了睡眠。
“好。”
提筆落勾,最后,鹿呦簽了名字。
眸光落在“鹿呦”兩字上,耳邊回響的是章文茵曾經(jīng)說過的話。
給她這個姓氏,就是鹿懷安他該的。
護士接過申請表,將鹿懷安的手機交給了她,隨后帶她去一樓付費辦手續(xù)。
鹿懷安轉(zhuǎn)給她買小洋樓房錢,全都交了進去。
這回,真是一分不剩了。
辦完全不手續(xù),護士問她:“要不要再上去看看你父親?”
鹿呦搖了搖頭。
“那您有空可以隨時來看他?!弊o士說。
“要麻煩你們好好照顧他了,我可能沒那么有空?!甭惯险f完便徑直朝大門的方向去了。
走了幾步遠,隱約聽見剛剛帶她來繳費的護士在打電話:“今天都
“這邊是晚上十一點,維也納在下雪?!?/p>
舉在耳邊的手機里面?zhèn)鞒鰜碓绿N溪的聲音,含著笑意。
鹿呦額頭靠向車窗玻璃。
鉛灰色的天空,灑流下的雪如粉如沙,彌漫成一張硫酸紙,蒙在眼前,遠山在視線里只有朦朧的剪影,寂靜的,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