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p>
“吃飯了沒?”
“沒有?!痹绿N溪頓了一下,補充說,“還不餓,買了面包回來?!?/p>
鹿呦揚起眉梢:“就只吃面包啊?出去都不吃點好的么?”
月蘊溪笑說:“面包就夠了,這里是德國美食荒漠的翹楚,東西都很難吃。”
鹿呦忍不住勾起唇角:“怎么感覺你很嫌棄慕尼黑的樣子?!?/p>
“你的感覺很準?!?/p>
“啊……我看你動態(tài),還以為你很喜歡慕尼黑呢?!?/p>
鹿呦會這么想也不是沒原因的,畢竟在去慕尼黑之前,月蘊溪在朋友圈的形象都還只是個轉發(fā)演奏會宣傳鏈接的機器。
“不喜歡?!痹绿N溪很快地否認,“每天都吃不好,時差也沒調好,我好累啊,呦呦?!?/p>
她那副好嗓子,溫潤似溪水淌玉,現(xiàn)下卻是浮著明顯的疲意,像融化了一層冬日的積雪,顯得更清泠,也更沉。
叫著她的小名,也比往日更勾人。
猝不及防聽她展現(xiàn)出自己柔弱的一面,一瞬間,鹿呦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輕微的電流貫穿,大腦皮層乃至心臟都隱隱發(fā)麻。
從沒見過月蘊溪這樣。
鹿呦不受控地想象,此時此刻月蘊溪是以怎樣脆弱的姿態(tài),對她訴說著疲憊。
這個時間的慕尼黑,從酒店的落地窗往外看,整座城市是不是都陷入進日落后的藍調中了?
那樣孤寂的天色,是不是都撒在那個握著手機跟她通話的人身上了?
“我一點都不喜歡這里。”月蘊溪嘆聲說,“只是來到這里以后,對你有很強的分享欲,又擔心那些東西很無聊,不斷地發(fā)給你,會打擾到你,所以……只好都發(fā)在朋友圈里了?!?/p>
鹿呦從床上下來,從臥室走去露臺,吹著秋日微涼的風,企圖沉靜下浮躁的心。
“我……不會覺得無聊的,你可以都發(fā)給我?!彼o張到開始沒有思考地回話,“你要是太累的話,可以隨時找我,把我當垃圾桶?!?/p>
“才不要把你當垃圾桶?!痹绿N溪嚴肅了語氣,停了好幾秒,低輕地說,“你是……無盡島?!?/p>
像是怕她受不住,特意消了中間兩個字的音。
偏偏她聽過這句,知道那兩秒的停頓里是——
我的。
這個夜晚,鹿呦在很久很久以后想起,都是記憶猶新。
夜風很涼,她出來得匆忙,只著了件寬松的長裙,還是短袖的,胳膊都露在外面,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身體深處有股熱意,正像火一樣燎起來。
鹿呦坐在露臺的秋千上,捂著發(fā)燙的臉頰:“月亮是你,我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