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
陶芯垂著眼皮,抬手捂住心口,臉龐的下半部分抖得像是嘴里含了這兩個字,吐不出,又咽不下,被筆鋒剮得生疼。
耳邊是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匆匆的,急不可耐地去追前者的步伐。
月韶還沒走,拿了條毛巾,坐到床邊給她把臉和發(fā)梢擦了擦,叫初曉幫忙拿了套新睡衣給陶芯,轉(zhuǎn)眸看見床單也shi了,“這床不能睡了,去阿姨房間睡吧?!?/p>
陶芯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滾落,搖了搖頭,喉嚨間像堵著什么東西,說不出一句話。
到底是養(yǎng)了十來年的孩子,見她這樣,月韶于心不忍,再度開口:“別聽你爸的,這房子不是他的,你想住多久住多久?!?/p>
陶芯渾身一顫,抱著膝蓋,將臉埋進(jìn)臂彎里。
她恍然明白,堵在喉嚨里的那股情緒是,羞愧。
是為自己以前對月韶的態(tài)度,而感到愧疚。
“對不起……”她濃重的鼻音悶在臂彎里。
月韶嘆了口氣,以為她好些了,叫她換衣服換房間。陶芯卻又是沒了反應(yīng)。
初曉小聲對月韶說:“我覺得,她可能需要靜一靜?!?/p>
月韶再三猶豫,說了句“那門沒鎖,你可以隨時過去”,便離開了房間。
關(guān)門的動靜,“咔噠”的聲響落下,陶芯捂在xiong口的手指動了動,掌心下,身體里,有什么沉沉地墜到了底。
于是,那一塊空出了一大片的冷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慢地抬起眼皮,朝房門所在的方向,呆怔了一下,“你怎么沒走?”
“怕你再嘎一次?!背鯐允直吃谏砗?,目光掠過她左手手腕,掃過她蒼白的臉龐,看向更白的天花板,“我可不是關(guān)心你。是因為我的生母就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的?!?/p>
陶芯微怔,左手的痛感遲鈍地侵襲神經(jīng)。
“從她手腕流出來的血把我白色紗裙染紅的畫面,纏了我十二年,每晚都會讓我從夢中驚醒,直到去年,我才擺脫它?!背鯐阅抗庖怀粒瑢ι纤男友?,“而你,又讓我想起了它?!?/p>
“……對不起?!碧招締÷曊f。
初曉和煦一笑,“你知道嗎,‘對不起’,跟‘我愛你’,是一個量級呢?!?/p>
許是職業(yè)病,她低沉磁性的嗓音把話咬在舌尖上,纏繞得曖昧不清。
而陶芯知道,她是測愛的,見多了虛情假意,不信愛,也不信輕如鴻毛的“對不起”里有幾分真心實意。
“你想接近誰?”
“怎么,你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