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被劉姨聽進了耳朵。
沒像陶芯那樣直接懟,劉姨眼珠一轉(zhuǎn),很自然地加入其中,涕泗橫流地說:“我們家老太太慘吶,進了兩次醫(yī)院,被下了兩回病危通知書,兒子連個人影都沒有,都是孫女在身邊照顧著?!?/p>
“不能吧?”有人質(zhì)疑。
“騙你我天打雷劈!”劉姨抹著眼淚說,“老太太也疼小的,知道兒子不擔事,生怕自己沒了,孫女被親爸欺負,特地叫她給自己買了這個房子?!?/p>
“竟是這樣?”
“昂!這都搬家多久了,也不見兒子過問,前幾天打電話來,都把老人氣得血壓飆升,升到260多!”
其中一個胖嬸倒抽了一口氣,“這危險吶!”
“是??!醫(yī)生都嚇死了!”
“欸,你家老太太,到底是?”問話的人,用肩膀拱了一下劉姨,壓低聲音,“怎么沒的?”
“昨兒打電話來說過生日要吃老娘做的長壽面,老太太就給了地址,覺都不睡了,等他等了一宿。一身酒氣的被司機送過來,老太太又是給他擦臉,又是給蜂蜜水醒酒,高高興興地拿了孫女的獎杯給他看,也不知怎么的,他脾氣突然就上來了?!?/p>
“說老太太不疼他,胳膊肘往外拐,把獎杯打碎了,老太太動了氣……突發(fā)腦溢血,半路上就……”
劉姨抽噎地說不出話。
胖嬸給她拿了紙,一邊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撫,一邊憤懣不平道:“還不疼他?誰不知道老姐姐以前養(yǎng)他多不容易,真不是個東西!”
當天晚上,劉姨這些話就已經(jīng)在人群里傳開了。
到了文茵。
鹿懷安不可置信地扭身,想要再看一眼,還未捕捉到對方的身影,自己肥碩的身軀先失去了平衡,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痛呼聲、軀體摩擦階梯的動靜、驚叫聲、“別動他!快叫120!”指揮安排的聲音此起彼伏。
鹿懷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渾身都疼,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被他打碎的獎杯,感覺身體里的骨頭,就如那座水晶獎杯一般,碎了一地。
圍著他的人群中央,章文茵一雙無情緒的眼睛與他對視上。
而鹿懷安不值錢的自尊心,促使他覺得她在笑話他。
鹿懷安痛到齜牙咧嘴地扭過頭,視線如螻蟻緩慢地爬上樓梯。
對上了另一雙眼。
與章文茵很像的一雙眼睛,時而清冷淡漠,時而悲天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