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被卷起來的粉色信紙,金色扎絲固定在中間,外面一圈也寫了字。
“這什么?”月蘊溪見她神色微妙,多問了兩句,“你放的?還是奶奶放的?”
解開扎絲,鹿呦掃了一眼開頭的內容說:“是奶奶在西城樹洞寫的信?!?/p>
月蘊溪微挑了挑眉,已然猜到她那次去西城除了拿做好的陶瓷,還打撈了樹洞的信箋,但什么都沒說。
一來,不是聊這個話題的時候。二來,也沒什么好聊的,信紙上的心事,她早就已經袒露過。
“這個……我記得是放在了床頭柜抽屜里的?!甭惯蠑Q著眉頭,疑惑地瞥了眼陶瓷罐。
“是不是記錯了?拿回來的時候順手放到里面,然后忘記了?”
鹿呦搖了搖頭:“我記性還不至于差到這個程度。”
月蘊溪想了想,又猜測道:“或許奶奶收拾你房間,幫你整理床頭柜上的東西時看見,悄悄拿了回去,放到了里面。”
這個可能性很大。
鹿呦抓著信箋,“那這是……不想讓我看么?”
是想要帶進土里么?
“我想,奶奶是想讓你看的。”月蘊溪說。
鹿呦抬眼與她對視。
月蘊溪眸光很柔,話音溫和:“因為她很了解你,知道幫她拾骨的一定會是你,也只會是你。打開蓋子,你就會看到這封信。所以我想,她不是不想讓你看,只是希望你晚點再看?!?/p>
鹿呦纖長而脆弱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半垂下去,目光投落在信箋上的第一段。
只看了一半,被工作人員通知家屬盛裝骨灰打斷了,她將信紙折好,放進了口袋。
整理遺骨,開車到墓地安放骨灰盒,折回到小洋樓目送親朋好友乘車離開。
偌大的房子,終于沒前兩日那般擁擠吵鬧了,對比之下,安靜里滲出一種空落落的寂寥感。
月蘊溪接到老師的視頻通話。
鹿呦便一個人走進了奶奶的房間。
被褥被疊得整整齊齊,床單也很平整,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她靠著床,滑坐在地板上,坐在漫進屋里的一束陽光里。
整個過程,她腦子里時不時地會冒出信里的第一句——
“不知道這封信會不會被你真給撈上來,但還是想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