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從肩上卸下了大提琴。
廣場上的三角鋼琴又換了人演奏,亞裔面孔的女性。
鹿呦耳朵動了動,激動地拉著月蘊溪走過去:“她應(yīng)該是中國人,她彈的是小小竹排?!?/p>
“小小竹排?!痹绿N溪同她異口同聲,相視一笑后說,“等她彈完,你也去彈一首吧?!?/p>
“也彈這個?”
“想彈什么彈什么,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好?!?/p>
溫言軟語,似鼓勵又似誘哄。
鹿呦猶豫了一下,目光從眼尾投落到她背在肩上的大提琴說:“我們好像還沒有正式合奏過一次。”
月蘊溪牽唇:“那今天是個不錯的好機會。”
鹿呦彎了眉眼:“讓我想想,合奏個什么曲子好?!?/p>
需要兩個人都熟記的譜子,鹿呦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神思回籠,路人也敲下了最后一個音。
鹿呦從剛買的美泉宮紀(jì)念品里,挑了自己最喜歡的阿黛爾布藝包送給了彈琴的路人,用中文夸她彈得好。
對方又驚訝又激動地捂著嘴,而后壓低聲說:“我本來還想彈《我的祖國》呢,但是感覺太高調(diào)了~你們是不是也要彈,是要合奏么?大提琴和鋼琴合奏?我的天,我要聽你們演奏完再走?!?/p>
說著,她便讓了位,對著她們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小跑去了同伴身邊說了些什么,兩個女孩都拿出了手機對著這邊拍攝起來。
鏡頭里,鹿呦將琴凳豎放,調(diào)整了下距離。
兩個人背對背坐完全足夠。
月蘊溪弄好了大提琴,問她:“想好彈奏什么了?”
冬令時下午兩點半的維也納,已經(jīng)到了日落時分,夕陽像半顆西柚的橫切面,日光是它淌出的果汁,掠過教堂穹頂斜落在鋼琴上。
濺在指尖,輕輕一蜷,指腹碰觸到琴鍵。
很涼,也的后背很暖,仿佛夾在她們背與被之間的那束日光,有著不屬于一個隆冬的溫度。
“這個怎么樣?”她彈了goldenhour的前奏。
準(zhǔn)備比賽的那段時間,月蘊溪曾陪她背了一遍又一遍譜子。
那是兩人相處中最好的一段時光,此刻也是。
音符在黑白琴鍵上輕快地跳躍,填充浪漫,猶如暗戀者的低聲絮語,奔騰的思緒與克制的情感千絲萬縷地糾纏在琴弓上,廝磨在琴弦之間。
隨著弦音響起、融入的一霎,
宿命感驟然被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