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握緊了拳頭,咬緊牙關,沒讓自己流露出畏怕的神情。
“呦呦?!鄙砗髠鱽硎煜さ?、像水流淌過平原的聲音。
鹿呦此時的神經(jīng)幾乎是繃到了極致,乍一聽月蘊溪的聲音溫和地叫她的小名,恍惚間,甚至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直到她慢吞吞地轉過身。
兩步遠的伸縮門外,月蘊溪一身白色大衣,披著秋日暖橘色的陽光,長身玉立,及腰的青絲打著卷,被風揚起,纏上溫潤中緊繃的嗓音。
“過來,呦呦?!?/p>
仿佛有了勾人的效應。
鹿呦不由自主地,踩著鼓噪的心跳,朝月蘊溪走過去。
心里的恐懼還沒褪下,又新添了訝異的情緒,她驚到失語:“你……”
知道她想問什么,月蘊溪平聲解釋道:“云竹都跟我說了,剛回了一趟藍灣,奶奶說你還沒回來,就在想你是不是還在這里?!?/p>
鹿呦還沒緩過來,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沒說話。
月蘊溪長睫垂下,目光落向她腳踝,定格在褐色的藥膏上,蹲下身,虛虛握住她腳踝查看。
鹿呦怔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卻是剛好碰觸到月蘊溪的手。
柔涼的指腹像碰到了她的暫停鍵,讓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還好沒起水泡。”月蘊溪起了身,“疼不疼?當時是不是被嚇壞了?”
從出事到現(xiàn)在,只有月蘊溪問她疼不疼,關心她那時怕不怕。
鹿呦看了她一眼,低下頭。
“要不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鹿呦搖頭。
“那回家?”
鹿呦點點頭。
仿佛很乖的機器人,月蘊溪無聲勾了勾唇,牽著她的手,走到停在旁邊的車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我們回家?!?/p>
差點被刀子劃臉;被開水燙;聽那人在調解室里顛倒是非黑白、造黃謠侮辱……鹿呦都沒什么感覺,可以做到面無表情地看對方發(fā)癲。
她讓自己看起來無堅不摧,無所畏懼。
卻在這一刻,不可抑制地涌出一股委屈,月蘊溪的每一句溫柔安撫,都像是在揭開她堅強的表皮。
給她剝得只剩下脆弱的血肉,鼻頭忍不住泛酸,有種想哭的沖動。